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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正面理会,毕竟这是他拜托程乃轩去硬挤兑出来的,不值得借题发挥。可是,撇开这个家伙,从另外一个方面做点文章,却很有价值。所幸陈炌虽说在某些地方,比如品德cao行上远远比不上前任陈老爷子,但在争权夺利的天分上却胜过许多,对他的建议竟表示了无条件支持。因此,当汪孚林从王篆那边打探到消息,吏部已经将都察院这些试御史的大考成绩和排名上奏了之后,他就率先上书,要求留用考评为中上的十六人为监察御史,而不是外间传说的只能限额十人,并驳斥当初建言此事的吏科都给事中陈三谟是不识大体,不遵旧制。消息一经传出,朝中顿时一片哗然,都察院中却一片振奋,尤其是本以为必定不能留任的那六个试御史看到死里逃生的希望,对汪孚林的感激自是无以复加。尤其是当听说左都御史陈炌上书附议汪孚林时,都察院中更是一片哗然。至于在吏部定等为下,平日里确实尸位素餐无所建树的那几个人,固然本着我不好过也要你不好过的心思,想要从中搅浑水,奈何各大掌道都品出了滋味,纷纷上书力保本道考评不错的试御史,他们这些无用的早被人抛在了脑后。谁都没想到,范世美上书攻击汪孚林把本道御史置于都察院小考前列是结党营私,却引来了汪孚林这另类的反击。如果如今是张居正尚在京师的时候却也罢了,可如今这位首辅回乡葬父,次辅吕调阳在家告病,在内阁主持工作的张四维带着马自强和申时行两个新进阁老,六部尚书也经历了一轮大洗牌,仓促之下,朝中竟是一片观望的情绪。到最后,还是内廷传出消息,令吏部尚书及左右侍郎会同其余八卿,六科掌印都给事中,十三道掌道御史于东阁廷议。而作为打响科道又一次大战第一炮的范世美,却因为不是刑科掌印都给事中,竟无缘与会。当廷议的前一天晚上,程乃轩私底下对汪孚林提起此事的时候,笑得简直是幸灾乐祸极了:“这家伙这两天是一看到我就吹胡子瞪眼,恨不得把我吞下去。可他也不想想,谁让他背后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可笑过之后,程乃轩却又垂头丧气地说道:“可我也不是都给事中,竟然也不能去凑个热闹,真是的……咱们户科那位给事中就不能生个病吗?”当廷议的这一天一大早,程乃轩一如既往准时来到了六科廊的户科直房时,他却只见几个同僚正在那窃窃私语,一见着他时,那脸色就变得异常微妙了起来。他虽是去年才新进六科廊,但平日出手大方,做事不大计较,人缘不能说非常不错,却也总过得去。面对这种诡异的情形,他选择的便是直截了当硬上,大摇大摆上前去便问道:“各位干嘛这么看我,我脸上长花了?”“呵呵,程给谏,今天石都谏突然感染了风寒,说是咳嗽喷嚏不断,断然不能参加廷议,所以临时派人送了假条进来,说是东阁的廷议,你代他去。”程乃轩这时候的心情简直是大写的一个惊叹号。昨天晚上他不过是随口对汪孚林这么一说,难道这也能一语成谶,他是不是该改名字叫程半仙?想归这么想,可能够去凑这么个热闹,他却还是挺高兴的,立刻当仁不让地说:“那好,回头我看了热闹回来给你们好好说道说道!”见程乃轩竟然没有太大情绪波动,就这么耸了耸肩便自去自己的案桌后头整理东西了,几个给事中你眼看我眼,到最后便有人一摊手,低声道:“你们还不知道他,就是这么个优哉游哉的性子!反正都谏都有书面的信来,他去就他去,我们也免得引火烧身。”面上没事人似的,程乃轩耳朵却尖,此时听到引火烧身这四个字,他就抬起头似笑非笑地说:“哪有引火烧身那么严重,反正我就是代表都谏大人的眼睛和耳朵,可没打算带着嘴去,那么多老大人在,哪有我说话的份?当然,如果范世美也去,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归这么说,当真正与会,发现自己竟然摊到了一份记录的活计,程大公子还是忍不住哀叹了起来。第八三五章科道谁为尊和廷推一样,廷议这种正经商议国政方针的场合,大九卿以及科道掌印官,历来都是不可或缺的成员,哪怕后者比前者的品级要低许多,却是能以位卑挟制位高。而阁臣是否与会,那就不一定了,国朝两百年来时时刻刻都在变化。正统和景泰年间,阁臣还是廷议中相当重要的一员,可自从李贤定制,等到弘治年间时,阁臣不参与廷议却成了惯例。但这些年来,随着几位首辅越来越强势,压得六部如同僚属,这规矩也就如同虚设了。谁敢说严嵩、高拱又或者张居正不能参加廷议?可如今张居正回乡葬父,挑起这次人事争端的又不是别人,而是汪孚林,张四维就不想出面趟这浑水了。他这临时主持内阁工作的三辅都不肯出面,别说马自强和申时行本来就不想去,就算他们想去,却也没有越过排名靠前的阁臣去掺和一脚的道理。如此一来,主持今次廷议的,自然而然便是六部之首,作为天官的吏部尚书王国光。这位天官冢宰比张居正早一届中进士,在严嵩当权的那些年,却仍旧稳稳当当一直当到了总督仓场的户部侍郎,隆庆四年更执掌户部,在财计上被誉为人才中的人才,如今户部尚书殷正茂继承的便几乎都是那时的制度。只可惜王国光私德和人品上却一直都被人诟病,这才会在万历三年因为京察而被人攻谮,一度辞官回家。可他居乡期间,却还不忘上了一部,因此屡获褒奖。张瀚一被弹劾罢职,张居正便将这位信得过的老搭档给推了出来。这一年已经六十七岁的王国光坐在主位上,一番开场白便慢慢吞吞说了好一会儿。然而,除却掌道御史总共只当了一年多,完全不熟悉这位天官的汪孚林,以及今天临时被抓差来代替户科都给事中石应岳的程乃轩,再加上今天被刑科都给事中以相关为名夹带来的范世美,其余人大多都很清楚王国光的风格,一个个坐在那儿淡然若定。就在程乃轩记录的同时,被王国光那缓慢的语速给带得几乎犯了瞌睡虫时,他突然捕捉到了一句话。“汪掌道,既然是你之前上书说的试御史这件事,你先说说吧。”“是。”汪孚林应了一声,不慌不忙地说道,“历来试御史考核,全都是上中两等都能留用,如若实在不称职的,这才要黜落下去,发回吏部重新选官。所以,去年都察院总共是新进试御史二十一名,丁忧一名,还剩二十人,这二十人中,吏部公布的考核结果是上等八人,中等八人,下等四人,然则此前有人建言,说是科道乃重中之重,应该严格考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