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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排舞的单子,姜瑶月随便翻开一看,果然看见有虞容璧说的白贮舞,看来他把从前小时的事情记得还挺认真的。她倒是又有些时日没怎么见着他了,葛贵妃闭门念佛,虞容璧也乖乖地不去了。听说西南战事正吃紧,虞容璧最近一直到深夜才在紫宸殿歇下。马还是骑的,只不过虞容璧喜爱玩闹大于那些美人,每次都是纵着马随意一奔,马蹄声到了谁的宫门口,将美人们听得又惊又喜,哪知他到了门口便停下,再一扯缰绳便回头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且毫无留恋。对此姜瑶月不禁沉思,若有一天葛贵妃香消玉殒了,虞容璧是不是要出家做和尚去了。反正也不关她的事,她只要坐在后位上不死,往后的皇太后总是她的。想到此处姜瑶月心一松,往床榻上一滚,将热烘烘的锦被朝身上一裹,打了个哈欠便立刻有了困意。绿檀她们也不敢打搅她,轻手轻脚地放了床帐便由着姜瑶月去睡个痛快。原本姜瑶月或是一觉睡到天亮,或是小睡一会儿起来喝点牛乳再继续睡,今日她却是半夜醒的。确切地说她是被惊醒的。周遭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姜瑶月在睡梦中觉得腹部抽痛了一下,她半梦半醒之间本打算再沉沉睡去,而后突然想到自己肚子里还有孩子,于是一下便从瞌睡中抽离。姜瑶月咬不准自己那到底是在做梦还是真的痛过,她睁了眼睛静静地感受了一会儿,又摸了摸肚子,好像一切如常。然而她也不敢大意,轻唤了今日值夜的杏檀一声:“本宫方才肚子有些不舒服,去传太医来看看。”杏檀听了吓得魂都快飞了,连忙去喊人,一时之间承乾宫慌乱起来,又怕惊了里面的姜瑶月,人人都压了嗓子说话,连脚步都不敢放重了。姜瑶月看着她们进出,王姑姑惊得一头都是冷汗,连声问她:“娘娘难受得厉害吗?白日里申太医来看过明明一切都好。”姜瑶月摇摇头,也不说话,其实肚子也仿佛只抽痛了那么一下,她倒不是故意要在半夜折腾她们,只是她这是头次怀孕,生怕自己不懂事耽误了什么,这才宁可要让他们去传了太医过来。宫门早已下钥,宫里无事时照例是只有两位太医值守的,请来承乾宫的是一位叫钟彦的太医,年纪已然不小,一把长须花白,看着倒沉稳。钟太医把了一会儿脉,脸便沉了下来,竟直直跪了下来,道:“娘娘节哀,龙胎已没有脉息。”姜瑶月的脸一下就变得惨白,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她下意识又去摸了摸肚子,明明只是痛了一下,怎么到了钟太医口中竟已胎死腹中。“钟太医再看看,怎么会......明明申太医说好好的。”王姑姑失声道,“再给娘娘把脉!”钟太医又细细诊了一回,到了最后还是摇摇头,为难道:“耽误不得了,死胎不下来,于娘娘而言才是最伤的,王姑姑还是赶紧去禀告皇上吧,微臣这便开了药让娘娘服下。”“还有一位太医呢?再请他过来!”姜瑶月依旧不能相信。寻常女子遇到这种事情,必定已哭得不成样子,她却仍能自持。等再去太医署请人的小太监来回禀,留下的那位林太医后脚已被钟粹宫请了去,说是淑妃夜里起了高烧,人都烧迷糊了。王姑姑急得不知怎样才好,恨不得能飞出宫闱将申太医请来,还不忘道:“是了,林太医是淑妃的人,淑妃的脉一向是他看的。”钟太医见状,又急道:“娘娘早做决定,便是一会儿皇上来了,微臣照旧这么回皇上。微臣在太医署当了这么多年的差,这是再不会看错的。”姜瑶月这才一下子慌了,她看了四周一圈,没一个能救她、替她做主的人。无助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将她淹没。饶是如此,姜瑶月还是哑着嗓子问道:“钟太医给本宫说一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龙胎就没了脉息?本宫总得问清楚。”“娘娘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钟太医斩钉截铁道,“恕微臣再多言一句,承乾宫该查了。”姜瑶月闭上眼睛往引枕上靠了下去,隔了一会儿才道:“查。”除此之外便没有勇气再说其他的。查到得倒很快,半柱香都没到便在一个宫女那里发现了生草乌。柳芽儿红着一双眼睛来回话,抹了眼泪就跪下了:“娘娘,您罚奴婢吧,想来是那小芸怀恨在心才......是奴婢不好,不是奴婢骂她惊动了娘娘,就没有这些事。”姜瑶月的心里乱得像一团浆糊,又像一团线,找不到线头在哪里。实在太快了,快得她措手不及。明明申太医白天还在告诉她,胎儿平安无事。明明在那个梦里她的长子已经快长成一个少年。姜瑶月侧过头,脸上终于不断有温热的液体滑落,渗入她紧紧抿着的嘴角,又咸又涩。腹部依旧没有一点动静,连一丝疼痛都感觉不到,姜瑶月又忍不住摸了摸,原来这般安静,是因为已经离去了吗?它还没来得及在她肚子里动。“为什么本宫没感觉?”姜瑶月又问,“若是小产必定腹痛难忍,为何本宫不痛?”钟太医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向姜瑶月解释道:“回禀娘娘,妇人小产症状多有不同,且娘娘是误服了药,才令原本好好的胎儿突然死亡,要等娘娘开始腹痛,那便难办了,娘娘的凤体也会伤得更重,还是及早喝了药,用药催下死胎。”钟太医说得没有一丝犹疑,一字一句打碎着姜瑶月微弱的希冀。原来失去是很容易的事情。有时仅仅是一瞬。姜瑶月的双手搭在肚子上,依旧没有放开,嘴里却道:“生草乌是如何来的,也要去查,小芸一个宫女,必定有人给她这些东西。先从马司簿以及尚宫局查起,小芸与那处最亲近。”小芸的动机姜瑶月已不想再想,她受人指使蓄谋已久也好,因怀恨在心临时起意也好,这些她不可能光凭一个人就完成,必定还有人在暗处。姜瑶月交代完这些,浑身的力气就像被抽剥干净,她再也不想理会周遭一切。她只想和自己无缘的孩子再待一会儿。又陆续有人到了她的身边,姜瑶月紧闭着双眼不肯看一看,听声音应该是宫里有经验的嬷嬷或稳婆。她怕自己一睁眼就要将这些人全都从她身边赶出去。可是现实容不得她逃避。“娘娘,药熬好了。”是王姑姑的声音,“皇上正在过来的路上,娘娘不要怕。”姜瑶月不为所动。最后还是绿檀坐到姜瑶月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