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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王有意躲避,无论大周耗费多少力气,也只是徒劳无功而已。如果不是这样,荣淇也不必优待这些西戎贵族,直接要求他们内附进贡就行了。“尊敬的大人,不知您上次说的互市到底是不是真的,贵国真的愿意开放边境市场与我们交易吗?”酒过三巡,一位西戎贵族鼓起勇气向她提问道。“忽忽提尔,不必有疑虑,这确实是东宫殿下的仁心,”荣淇温和地答道,她放下装满奶酒的酒杯,恭敬地向着东南方拱了拱手,才续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朝太子深体仁德,见两族边地百姓每为贫穷所苦,故欲设榷场,取的是使两族互通有无,互相帮助之意。望中外百姓明知太子心意,共沐王化。”她说得冠冕堂皇,众人纵使心里唾弃,面上仍是唯唯连声。作陪的校尉方养性险些绷不住笑出声。开榷场哪里是为了什么“仁德”、“王化”,分明是见边境走私猖獗,丰厚的利润全都流入了富商的腰包,朝廷又沾不到一文半个,才出了这么一招,纯为了收税罢了。西戎贵族的生活之腐败,本来不下于大周的士族权贵,西戎女子虽不若大周佳丽的如水风情,也别有一番明丽爽辣,只是座上主持宴会的就是一位女将军,哪里还有温香软玉点缀。众人只觉得这是自己有生以来参加过的最不成样子的宴会,浑身都有些不舒坦。月上中天时,宴席就散了。荣淇留了这些西戎人在周军的营帐里休息,自己也回了帅帐,兜头就睡,一觉黑甜无梦。次日一早,荣淇留下副手驻守此地处理后续,自己带着一千精锐回程。严酷的风吹在面上,如刀割一样。军司马成不疑骑着匹小母马溜溜达达的跟在她身边,从怀里掏出个小圆盒来献宝:“大人,这是我托人从京中寄来的香膏,能使肌肤润泽细滑,借你用一些。”荣淇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心知这个看上去仪表堂堂的军师就是这个德性,一手拉了拉面罩,一手驭马,留下一句“司马自用吧,”话落已离了他三丈远。成不疑也不生气,笑嘻嘻地跟上她,说道:“我家里还指望我温存小意,打动大人芳心呢,谁知大人这样无情。”“我就知道,”荣淇暗咒了一声,烦恼地叹气,“不说别家怎么想,连我们大人上次来信都与我说起此事呢。”“令尊大人也是一片慈父之心哪,”成不疑哈哈大笑,“以大人的年纪,也是该考虑成家的事了。”荣淇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没答话。正在这时,前头领来一骑令兵,背插黄龙旗,显然是自燕城太子处而来。她心里不知为何咯噔一下,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下一刻,预感成真了。这人滚鞍下马,面色仓皇地拜道:“千岁遇刺,命在旦夕,手书急召将军回城。”说完便将一卷手书呈上。荣淇的面色煞白,身子晃了晃,几乎从马上栽下来。周围人也愕然至极,一时都被惊得手足无措。她强自镇定着接过手书,打开一目十行的扫过,将手书一合,立刻取出印玺吩咐道:“殿下确实出事了,不疑,你立刻回去,将那些西戎人通通看管起来,如有异动者,”她咬了咬牙,“杀之无罪。”成不疑郑重地点了点头,接过印玺,答道:“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办。你也别太急,急了容易出事。”“别过。”荣淇伸手与他相击,这是每次出战前,战友间无言的约定。“别过。”成不疑收回手,看着她头也不回决然远去的背影,一拉缰绳,向着与她截然相反的方向而去。一路狂奔,不过数日就到了燕城,都督府门前依旧护卫森严,甚至更多了三分警惕。荣淇将手书扔给守门的护卫,一被放行,便大步流星地趟进去。越往里走,气氛越见悲凉衰败。太子的寝居门外围了一群愁眉不展的僚臣,见她来了,都推她道:“千岁撑着一口气就为等你呢,快进去吧。”她一时心惊rou跳,不知自己是怎么掀帘子进去的,只知等她回过神来时,怀里已多出了一个锦缎制成的襁褓。太子卫昭已经只剩奄奄一息,却还勉力伸出手来摸了摸那个襁褓,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继而抬眼看她:“阿淇,这是我的唯一一点骨血,只有托付给你,才能放心。万望你照顾他。”那是个健康的男孩子,胎发浓密,他的母亲已经死在了产房里,现在他的父亲也要不在人世了。看着他的小脸,荣淇的心中反而升起了一股悲怆之情,她抱紧了手里的襁褓,郑重地承诺道:“您放心,有我一日,就护他一日。不只是小殿下,是谁害的殿下,我荣淇绝不容他逍遥法外,定叫他不得好死!”卫昭的眼里迸出一抹光亮,他挺了一下身体,就这么死了。当日六军尽挂白,卫将军荣淇接掌所有事务,向京中发丧报。?此时京中的形势却是波云诡谲。谋害太子的人已经被抓出来,直接指使人是奋威将军之子高群。此人出身将门世家,却生性贪yin好逸,全无一点本事。当年跟着太子去了燕城,不思打仗,反而日日在帐中听歌看舞,糟践良家女儿。荣淇执勤时抓到他违反军纪,他不但不悔改,而且辱骂威胁荣淇一行,狠狠耍了一把少爷威风。最后被太子秉公处置,剥夺兵权职位后灰溜溜的回了京。回京之后,他受到众人嘲笑,对太子的怨恨越积越多。皇三子怀王野心勃勃,先看中了他家里的势力,又看出他对太子生怨,小施手段便将他拉拢过去,两人一拍即合,密谋对付太子。这回也是凑巧,西戎战败后,太子高兴,带侍卫出门打猎,因追逐一头雄鹿而于离开了侍卫们的保护圈,被埋伏在一旁的死士一箭贯胸。做过的事总会留下痕迹,皇帝身体不好,本就因太子之死大受打击,又得知谋害太子的是怀王,急怒攻心之下,喷出一口心头血就不省人事。这下局势顿时变得微妙起来。怀王固然是大逆不道,却并非臣子可以处置,太子之母早逝,后宫没有主人,只有四妃共理宫务,而四妃之二,一个是怀王之母,一个是敬王之母。时间就在这样的僵持中慢慢的度过。有人烧香拜佛期盼着皇帝赶紧醒来,也有人日夜诅咒皇帝一病不起。卫昀属于前者,现在他焦心的情绪一点不逊于任何人,却一筹莫展。他也有过野心,只是他生性谨慎,之前储位早定,诸王看上去希望渺茫,他也就安心的当着王爷,不去奢想至尊之位。谁知一朝风云突变,太子死亡,皇帝病倒,他才发现自己手头的力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