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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出那日崖涘落下的修仙笔记。一字一句,小心地翻读。虽然崖涘封了他的灵根,但那日灵脉觉醒时带来的冲击太大。那磅礴的力量奔涌而来,涌入他体内,令他生平第一次,有了独立对抗仙阁的勇气。仙阁就像一个庞大的阴影,投射在他面前,却一直看不到尽头。就像一头体积过于庞大的怪兽,看不见头尾,只知道獠牙锋利,对他虎视眈眈不怀好意。这种悬剑于首的危机感,令南广和日夜不得安眠。他身边所认识的修仙者,从来只有崖涘与国师。如今国师闭关昏睡,崖涘远行,他便如让人割去了手足的软脚动物,匍匐在地,一言一行皆受制于人。南广和仰头,屈辱地闭上眼。鸦羽似的睫毛颤抖的愈发厉害。堂堂一国皇子,手无缚鸡之力,帐下没有谋士将领,只有前仆后继替他正面击挡暗杀的“驸马们”!于一女子,或可谓荣耀。但于南广和而言,这只意味着屈辱。他要变强,变得很强。强到足可以保护他自己,足可以令父皇母妃不再忧心,足可以令他的臣民们……堂堂正正地,以拥有这样的帝君而骄傲自豪!“王青霄,你一定要活下去……”南广和喃喃道。“你是我大隋的诸侯之子,不是皇室奴才。就算是死去,也该是陪着孤一道,战死在与仙阁对战的沙场上,而不是不明不白地,被人暗杀于床榻之上。就连死去,也秘密不敢发丧!”“……就算仙阁视凡人如蝼蚁,蝼蚁亦有贪生之志,他们凭什么代天地行权!”空无一人的韶华宫内,南广和倏然想起惨死的乌答儿,捏紧了广袖内的拳头,咬紧牙关,眸中微热。一向高傲斜挑的丹凤眼内,微有泪光。“有朝一日,孤必叫仙阁倾覆!天佑我大隋!”作者有话要说:解开仙阁为什么纠缠南广和的梗,小受会很快成长。时光荏苒,日子如流水一样地过……还有一周傻作者就开始撒糖啦(o゜▽゜)o☆第16章折辱而数千里之外,崖涘正孤身站在仙阁内。云雾飘渺的楼阁,抬头看不到楼阁高高究竟有多少层。从半腰起,楼阁便藏于云雾深处。崖涘所在的位置,是仙阁的一层。原是仙阁向诸位世间行走下达指令的地方,大殿用赤铜铸就,地面光滑可作铜镜。空空荡荡的殿堂内,只听见仙机坊诸人吵吵闹闹,声音隐约从里间传出。“不可能,血脉既然觉醒,那人至少也是筑基,没理由天机掩盖,一点踪迹都寻不着!”“师兄别急,或是有大能出手遮掩天机……”“下界大能就剩下三位,如今都在闭死关,哪个有空出手替大隋那个小家伙遮掩天机!况且天机不可泄,亦不可瞒,若强行倒行逆施,此人必定修为尽损,陨落之期指日可待!下界如今还有谁能有这样大的手笔!”内殿顿时一片寂然。良久,才有个疲惫的声音传出来,语气轻慢。带有nongnong的不满。“崖涘,前日寻你,你为何不接传音符?”崖涘毕恭毕敬地手执白玉柄麈尾,躬身行了一礼,这才不卑不亢道:“那夜大隋深宫突降暴雪,崖涘亦被惊动,出去寻找,不料竟遭遇了迷踪阵,一时不得出。”“迷踪阵?”发话那人将信将疑,良久,从鼻孔内哼出一声。“这迷踪阵乃是百花仙不入流的阵法,百花门内虽然弟子众多,但一个小小迷踪阵你竟也不能及时脱身,可见还是平日疏于修炼,境界太低!”“是!”崖涘淡淡应道。声音依然清淡如水,无甚悲喜。“那个小殿下,”那人突然迟疑道,“难道竟半点异象也未显露?”“不曾。”崖涘淡淡道。“回仙师,崖涘日夜陪伴于那名殿下身侧,不曾见什么异象,倒似是血脉始终不曾觉醒,筋脉堵塞,人反倒有些痴傻了。”“噢?”那人来了兴致,沉思了片刻,突然道:“凤凰血脉,十岁之前必然会觉醒一次。难道那名小殿下竟然不是我等要寻找的那人?”“崖涘不知。”崖涘垂眸,语气淡然。那人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再不说话。崖涘毕恭毕敬地垂目站在殿内,看不见内殿情形,也不知里头那些人信不信,或者信了几分。他一直待到日头西落,铜殿内也未起烛光。幽暗暗的一点天光,亦逐渐消逝。他一身白衣站在那里,没什么情绪,也没有分毫不安。他一直站在那里,手执白玉柄麈尾,白衣垂目,像一尊白玉雕成的像。日落月升。月落,日头再次从东方升起。他静静地、不声不响地立了七个昼夜。时间于修仙之人而言,短暂或漫长不可下定论。譬如今日若正在闭关冲击下一个境界的突破,那么不仅是一日,哪怕千亿分之一刹那都弥足珍贵。一刹那可决定生死荣辱,决定祸福终生。但假若只是在静观,则一日、一年甚至百年,都不会留下特别标记。崖涘自睁眼便能记事。与师尊太丙道人所形容的稍有不同,他并不是仙阁相中后屠戮全族后抢来的孩子。他是一名实实在在的弃婴。无父无母。不知所来何处。他在一片青蒙天地睁开眼,见到高耸入云的仙阁,云端飘渺处一个对他来说体型相当庞大的中年道人俯身看他。道人过于庞大的面孔对着襁褓内的他,凝眸打量他,就像在打量一件货物,评估是否有留下来的价值。襁褓内的崖涘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仙阁内众人最终决定启用他当作一名世间行走。于是崖涘被原封不动地启用传送阵,送到了上古宗门实力最强悍的九嶷山。九嶷山众人,历来以卜算和织梦法阵名动天下。太丙认不认他,崖涘其实从那日在九嶷山山腰,与太丙第一眼对视就知道了结果。太丙疼他,护他,将他视为珍宝。即便明知他是仙阁派来的诱饵,太丙依然心甘情愿地咬了钩。替他传道授业解惑,陆陆续续将织梦法阵揉碎了掰开了一点点地渗透给他。得明师如此,是崖涘此生幸事!崖涘不言不语,在仙阁内立了一个月。然后待日出红霞再次铺满仙阁第一层的赤色铜殿时,内殿终于遥遥传出一声大发慈悲的叹息声。却不是先前那人,而是换成另一位仙阁中层,贾月明。贾月明此人,平常总以处世圆滑著称,未说话前总先含着三分亲热,仿佛与你很熟一般。贾月明叹息道:“崖涘,你在大隋入驻也有一年多了,就算那位小殿下暂时血脉尚未觉醒,不确定是否是太丙卜算的神降之女。咱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小殿下与他人结亲。要知道,那位凤华帝君留下的仙家秘境,只有在历任大隋元后薨逝下葬或者长公主出嫁前祭祖的时候才会开启。开启者必需头戴雪色娑婆沙华枝,得神树认可,方得启动秘境。”崖涘微微捏紧广袖内的拳头,垂目不语。周身气息却有些不稳。发丝无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