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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迩。这麽多年过去,在有关向迩安危的问题上,他还是不堪一击,受不得半点威胁。这些向迩都明白,但他仍旧认为是爸爸太过紧张自己,他尝试解释道:“这些天我都不会出门,就待在家里,学院导师那边我和他们邮件联系……”“她既然可以入侵你的手机,就代表着可以入侵你所有的社交软件,”向境之一味地怀疑,摇头说,“我不放心。”向迩语塞,为难道:“好吧,那我们就出去旅游一段时间。我们回国吧,爸爸。”向境之一愣:“回国?”“对,回国。”“如果想要旅游,还能有更多地方可以选择。”“爸爸,”向迩两脚都蹲麻了,干脆起身坐在他身边,直言道,“其实我发现,我一点都不了解你,也不了解那个我出生的地方。里欧哥哥在外驻军,几年不能回家,他们一家都很想念他。有时候里欧和我说起这件事,我总是会想,那麽爸爸呢,爸爸会不会有想回家的念头?你在那个地方有朋友,有事业,还有一些我完全不知道的回忆,那些都是你喜欢的、割舍不掉的,可是你因为我都抛下了。”“你怎麽会这麽想……”向境之试图反驳,又被向迩摇头阻止。“就像你昨晚和我说的那些,我在这之前从没有听说过,”向迩说,“爸爸,我希望你能快乐,我希望你能继续追求你自己喜欢的事业,Godhelpsthosewhohelpthemselves.这是你告诉我的。”“我的愿望是你平平安安,无病无灾。”“难道你不希望我未来事业有成?”“当然希望。”“那我也是啊,”向迩就像以前还年幼时,依赖地靠在爸爸肩头,说道,“我希望你,就像你希望我那样,平平安安,无病无灾,还有,坚持你的喜欢,然后放手去做。况且,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保护你。请你相信我。”“我相信,”向境之喃喃着,“我当然相信。”那晚的对话,向境之几乎是被向迩牵着鼻子走,等他躺在床上合眼深思时,才陡然发觉自己懵懵懂懂的,竟然掉进了儿子挖好的陷阱当中。向迩本来可以强硬拒绝自己的插手,想着必须给孩子生活呼吸的空间,向境之就算再担心,也不会强制要求他不能走出家门一步。再说,昨晚向迩突然兴起求证父亲的过去,就是一个信号,预示着他开始对那片自己曾经生活过,如今却格外陌生的故土感到好奇。中国人好说乡愁,就连未满五岁就离开祖国的向迩都如此,那麽向境之呢。深夜漆黑的卧室里,向境之慢慢睁开眼睛,常年累积的经验让他可以轻松适应黑暗,他坐起身来,靠在床头,慢慢拧亮了床头灯,眼前事物逐渐变得清晰明了。他双眼布着浅浅的血丝,只静止一瞬,又猛然合上。向境之捧住脸,照以前无数个夜晚那样,无声地缓过全身如遭雷击的短暂痛苦,他的呻吟含在嘴边,被牙齿嚼碎吞回肚里,最终挤成一声破碎的叹息。再一次的,一旦面对的人是向迩,他就只有妥协这一个选择。向境之思虑颇多,彻夜未眠,反观向迩却是头往床上一栽,就睡得昏天黑地,翌日醒来已是艳阳高照,临近九点光景。他刷牙时迷糊想起自己和爸爸的对话,心想虽然说得仓促了些,但好歹逼自己下了决心,硬着头皮也得回去一趟——他压根儿就没想过爸爸会拒绝。向迩聚餐吃得不多,只一个劲儿地喝水,洗漱完后下楼去,摸摸肚子都是瘪的。他喊着爸爸,拐过弯,看到家里两个长辈对坐着,听见声音都回过头来,异口同声道:“起来啦。”“嗯,上午好。”向迩面带疑虑,走过餐桌时,向境之跟着起身,将流理台上准备的早餐递给他,同时说道:“史密斯太太下午有约,嘱托你暂时照看一下Momo,她约莫十一点把猫送来。”“我知道了。”向迩塞了一块吐司进嘴,眼神在爸爸和叔叔身上打转,无意对上叔叔眼睛,见他似被烫着了,飞速躲开视线。陈冬青刚和向境之聊了一些让彼此都不太愉快的话题,见着向迩,他下意识撇过头,不想叫孩子看见自己的异样神色。但他到底是对向迩了解太少,向境之内敛稳重,养出的小孩却是个直性子。陈冬青只听他问:“你们在聊回国的事吗?”“我们就是随便聊聊,也没有特别聊这事。”“那就是在聊啊,”向迩转向爸爸,“我们什麽时候回去?我得提前给学校发申请,不过处理时间不需要很久,几天就可以。”陈冬青这下终于确定向境之突然间改口的原因,他又是高兴又是失落,前者因为愿望达成,后者因为向境之一个倔脾气,只肯在自己儿子面前化成绕指柔,都没点出息。回国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下午Momo来访,它嗅着熟悉的气味慢悠悠往楼上爬,叫陈冬青在边上看见了,心惊rou跳地在它身边护着,又不敢上手抱,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它灵活一跃上了二楼,然后扭着屁股攀进了向迩的工作间。陈冬青咕哝着下楼,向境之坐在客厅叠最后几个纸鹤,他往边上榻榻米一坐,问道:“耳朵也回去?”“嗯,他也总得回国看看。”“那你愿意接程健的片子了?”向境之将一只纸鹤的脑袋掰挺,说道:“我之前就在想,耳朵怎麽莫名其妙就问起我和程健的事,现在听你这麽一提,应该是你告诉他的,然后要他来劝我?”陈冬青噎住,半天憋出一句:“多个人多份力量嘛。我记得以前你买的那些育儿书上就说‘父母需要给孩子树立榜样’,你想想你,这些年除了出去上课,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古代黄花闺女都比你有志气得多,耳朵能那麽优秀,你就感谢天生基因吧。”“也总比某些人背后吹风好。”“瞎说什麽呢,”陈冬青瞪他,“我那是为了合理的需求采取合理的行动。何况就算没有程健,我还是会过来找你。你无论怎样总要回去一趟,把那件事解决了,就算为了耳朵……这之后,如果你想拍戏,我帮你谈,不想拍戏,也随便。当然我还是希望能签了你。”终于叠完最后一只,向境之将它放进收纳盒,盒里满满当当都是彩色纸鹤,明艳得几近有些老土,不是年轻人的喜好,却很符合苏老爷子的审美。陈冬青不得他回应,又道:“你怎麽不说话,不是要反悔吧。”“陈冬青,”向境之抬起头来,脸上没有不耐,而是无奈,“你话怎麽还是这麽多,你都快五十岁了,想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