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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后来才知道他儿子是被先帝下毒所害。沈靖从未听过这段宫闱秘事,即便刚刚听到,他也不觉得奇怪,皇室斗争便是这样,不是你死便是我活。不过溪流的话语里却有几分以此相要挟之意。从道义上来讲,沈靖的父皇确实亏欠了安王,就如同沈靖亏欠了溪流一样。他们若是复仇,也算有理有据师出有名。可朝堂争斗又怎能如江湖恩怨?随便的杀杀砍砍?如同徐三娘那般的复仇乃是江湖中人的作为,在皇宫里却是要不得。“你凭什么让朕答应你?”溪流缓缓的说,不疾不徐,却是每一个字都扎在沈靖心口上:“凭顾家四十一口人命,凭我的不全之身,凭我十年来的忠心。”他看着沈靖,目光中甚至有能够称为平和的东西。沈靖道:“好好!”他拒绝不了溪流,尤其是当溪流平静的说出“凭我不全之身”之时。顾家四十一条人命算得了什么,怎敌得过十年的相守相伴?真真假假早已无从分辨,就如同俞九儿和小燕儿。“好,朕便许他之国,朕的江山,他也要有本事来取才行。”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是深思熟虑,利益和情感几番较量之后的产物。终究,他还是对溪流有所不忍。溪流跪下:“多些陛下。”“你要跟他走?”溪流的目光有那么一瞬不敢看沈靖,半晌,还是说:“是。”“好!溪流,你很好!”沈靖往后退了几步,转过身去,不再看溪流,指着门口,手指竟有些微微的颤抖:“你走吧!”沈靖朕怕一会儿便后悔,改了主意。溪流起身,欲开口时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得。既已决心背弃,又何必藕断丝连,拖拖拉拉岂是男儿作风?溪流最后看了沈靖一眼,大步走出清凉殿东殿。他曾是唯一一个可以自由出入东殿的人,他走了。俞伯岚被关在诏狱里有些时候,他住的那间牢房便是陈巽住过的,天道好循环。他偶尔被提审,大多的时候都在这牢里呆着。他在等一个人。没有见到她之前,他是不会死的。他知道她会来。罗裙的一角映入眼帘,俞九儿绿衣罗裙提着食盒进了牢房内。俞伯岚坐在石炕上,满脸期待。俞九儿在桌上摆好了菜肴,像是一声无奈的叹息:“吃吧。”俞伯岚看了一眼菜色,道:“有毒?”俞九儿摇了摇头:“你的罪过自有大夏刑律来处置你,不必我动手。”俞伯岚不再多言,拿起筷子风卷残云般的吃着,俞九儿就坐在一边静静的看。俞伯岚吃完,一擦嘴:“什么时候?”“三日后。”俞伯岚点点头,“菜市口,到时候你就别去了,太血腥。”看着俞九儿,又道:“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很欢喜了。”俞九儿摇摇头:“俞伯岚,你本来有更好的路可以走。”俞伯岚却不以为意,笑道:“当年若不是我把你带回俞府,你也有更好的路可以走。”俞九儿不答,却道:“陛下托我带句话给你:‘相逢义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俞伯岚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目光中满是向往,却瞬间回过神来,嗤笑道:“年少轻狂而已,都过去了。”那时的沈靖和俞伯岚,都是十六七岁年纪,正是莫道男儿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的好时光。纵横夏京,高谈阔论,上打得王孙公子,下除得无赖流氓,好一群意气用事的少年郎。俞九儿看着俞伯岚躲避的眼睛:“可我记得,那时候你少有的快活。”俞九儿很少和俞伯岚提起以往,甚至他们从长大了后就没有正常的交流过。乍听俞九儿状似不经意的提起过往,俞伯岚的心里就像打翻了颜料瓶,一时间色彩纷呈,五味杂陈。半晌,俞伯岚沉吟道:“若我没对你做那种事……”俞九儿不等他说完,急促的道:“若你没对我做那件事,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大哥。——可是没有如果。”她一口气说完,显然是不想俞伯岚提起过往。有些事,自己提起,可以笑着可以承受;别人,特别是施暴者提起,却是不能忍,不可忍。俞伯岚叹道:“好大哥……只是好大哥。那我便没有什么后悔的了。”他冥顽不灵,俞九儿摇头:“即便你是被俞世归逼的,我还是恨你,永不原谅。”那时俞九儿和俞伯岚的关系好到匪夷所思的程度,俞伯岚不想自己的养子养女脱离自己的掌控,便以俞九儿生命为要挟,逼俞伯岚做那等禽兽不如之事。可做了,便是做了。俞九儿说完,好像用尽了一生的力气,她踉跄着起身,走到牢门口,头也不回:“三日后,我不会去。俞伯岚,就此别过,愿你来生能自己掌握你的命运。”言罢出门而去,看着绿色罗裙越走越远,俞伯岚唇角一抹苦笑:“永不原谅吗,那便好。”三日后,俞伯岚东郊菜市口问斩,观者无数。☆、重逢有日五月初,正是桃花灼灼开满天涯的时候。东郊的乱葬岗却依旧是阴风阵阵,寒气逼人而来,桃夭跪在一座新起不久的坟旁,烧一些东西。她刚刚从监牢里放出来,便马上来了这里。桃夭一身素衣,边烧边说:“这是大小姐柜子里的那些小物件,我看你以前总趁没人的时候偷看,抄家的时候我便偷偷带了出来。现在烧给你,你会喜欢吧。”抹了两把泪,想了想,继续说:“你可别怪我啊,我那时不是故意悄悄偷看你的。以前你总是对我发脾气,现在好了,看你还怎么发脾气。”桃夭说不下去了,烟熏火燎,又呛人,她总想流眼泪。小蚂蚱小泥人都笑着化为灰烬。桃夭回城的路上,一辆朱轮华盖八宝车追上了她,阵阵香气扑鼻而来,桃夭知道,这是暖醉阁特有的香料,一两千金。抬头一看,马车停在前面,飞花正撩了帘子,笑吟吟的看向自己。他们是暖醉阁的好姐妹,桃夭嫁进了俞府也没断了联系。只是桃夭一门心思弃娼从良,洗尽铅华;而飞花则是天生的欢场班头,脂粉领袖。两人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处的不错。飞花道:“俞家倒了,meimei可有什么打算?”桃夭苦笑:“是啊,监牢也做过了,可不是倒了。我能有什么打算?”飞花试探:“meimei青春正好,何不回暖醉阁?公子王孙、五陵年少,什么样的男人没有,非要在俞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