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揪着自己的小木剑:“我……我害怕。”唐远道有些茫然。接到信后,急迫地想要连夜赶往巴蜀的是他,可到了地方,他又突然生出了几丝后悔。墨麒蹲下身,平视唐远道:“怕什么。”唐远道闷着头道:“我不知道祖父是怎样的人。而且唐家堡已经说,不能认我了,祖父来见我,到底是想和我说什么呢?”他不安地想,“该不会其实是想把我骗去,然后父债子偿,让我给那些弟子偿命吧?”唐远道嘴瘪下去了:而且,爹爹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地杀人呢……在唐远道心里,自己爹爹是最温柔不过的了,他既不像个铁匠,也不像是唐家弟子,若是换上儒衫来,简直就像个文质彬彬的教书先生,说话都是温声温气的。这样的爹爹,怎可能是……是那种会残杀同族子弟的杀人狂呢?墨麒摸了摸唐远道的头:“当然不会。唐家堡现任堡主唐怀侠,为人温吞,好与人为善,他不会做出骗你回去父债子偿的事情的。”墨麒的眸色深了深,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唐远道的父亲唐远行明明已经叛离唐门,祖父却仍旧在唐门里呆的安然无恙。此番唐远道想要认祖归宗,唐门明说了不认,倒还正常,可唐门却放任了唐远道的祖父来见唐远道……只怕唐远行叛离之事,也是另有隐情的。唐门既然容唐远道的祖父来认唐远道这个孙子了,只怕……往后,未必当真不会让唐远道认祖归宗。而且……墨麒的时间不多了。若是唐家当真能认回唐远道,赴三月之约时,墨麒也能少些牵挂。墨麒低声道:“你想见你的祖父吗?如果想见,我便送你去。若是不想见,我们便不见。”唐远道瓮声瓮气道:“想见……”墨麒牵起唐远道的手:“那就去见。”墨麒犹豫了半晌,说出了一段不那么墨道长的话,“别怕,江山醉是唐门如今最大的主顾。你是我的徒弟,他们不仅不敢动你,还会好好招待你。若是他们惹你生气,叫你不快活了——你就砍掉他们与江山醉一半的生意。”唐远道本还犹豫着呢,听墨麒的后半段,犹豫顿时就变成目瞪口呆了。原本他是去唐门认祖归宗见亲人的,怎么这下就变成合作伙伴视察了,一言不合砍一半生意可还行?不过墨麒的话,倒是真的让唐远道有了些底气,小胸脯一挺:“我不怕了!师父,我们走吧!”…………唐家市集门口,车夫身边,站着一个穿着一身蓑衣的白发老人,肃穆正直的面上爬满了沧桑的周围,端正的五官却不难让人看出他年轻时的俊俏。唐远游已等了一个上午了。车夫:“你真要等三天?”唐远游没有说话。扮成车夫的唐门守门弟子无聊地左右晃了会,又转回唐远游身边:“你怎么知道他们会不会来?要是不会来呢?万一他们做贼心虚——”一柄翠蓝色的小剑不知何时抵在了守门弟子的脖子上。唐远游冷静的样子,好像正拿暗器抵着人脖子的不是他似的:“我的孙子,不是贼。”守门弟子直叹气,推开唐远游的手:“唉,不是,不是行了吧!我说你怎么还是这么倔呢?你已经不是唐门长老啦!看看我们分家的人,都被赶到市集做守门人了,你还坚持你儿子不是杀死主家子弟的凶手?”有着一张年轻面孔的车夫一抹脸,居然露出一张和唐远游一般苍老的脸来:“我们几个老家伙,都被派来守门……”车夫苦笑了一声,“脸早就没了,你还非要死撑着做什么呢?”唐远游无动于衷,站的笔直:“没有死撑,我坚持的,就是事实。”车夫:“事实?十一年了,就算是事实,也他妈该烂成泥了。”车夫转身走进了马棚,不见了。唐远游望着市集前那条长长的官道,一动不动。直到官道的尽头慢慢走来了一匹高高的黑马。马上坐着的孩子梳着两个冲天小揪揪,长得珠圆玉润的,可爱的像个小仙童。牵着缰绳的,是一名黑袍的道人。风拂过,背后的银尘流转过一丝金光。唐远游的眼睛亮了。他按捺着激动,看着那道人牵着马,终于走到了他的面前,抱下了马上打着盹的孩子:“远道,到了。”墨麒感觉到了唐远游投来的炯炯目光:“可是唐远游前辈?”“是,是!”唐远游激动死了,刚刚还跟个敲不开缝的龟壳似的,这会几个健步嗖嗖便站到了自己乖孙面前,沉稳的形象瞬间崩塌:“我的乖孙啊——”唐远游反手一拉,从身后哞的一声牵出一辆牛车来,车上堆满了各种什么拨浪鼓、竹蜻蜓、小布虎,栏杆上还插着糖画,糖葫芦,rou串儿。唐远游眼里好像有星泪光闪过,但很快就消逝了,叫人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乖孙儿,你想要什么!跟爷爷说!爷爷今儿就是砸锅卖铁,也能给你把整个唐家市集都包下来!”唐远道使劲把自己从白胡子下拯救出来:“不、不用了!”唐远游又撸了自己大胖孙子几把,面上严肃了起来,对着一旁沉默地看着的墨麒道:“多谢墨道仙。”帮我找回了我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还把我孙子养的白白胖胖的,这一看就是平时没少吃好东西!唐远游带着唐远道进唐家市集了。墨麒并没有跟进去,唐家堡内部向来是严禁外人进出的。他站在集市的门口,远远望着唐远游抱着唐远道高兴的背影,看了很久,直到消失不见,才转身,上了马。突然失去了方向的墨麒骑着大黑,漫无目的地顺着官道往前走了一段路,耳边突然传来雀翎清脆的鸟鸣声。墨麒接住了雀翎,任它在掌心里撒娇,拆开信笺一看。居然是赵祯的字迹。这位小皇帝的信如其人,稳中带皮。“姑苏慕容有异,速往燕子坞,参合庄。接头暗号,太行仙尊,对,我是。”墨麒一口闷气噎在胸口,手不由地一攥信笺:“…………”不,我不是。··数年前,曾有一句江湖切口流传甚广,曰:“北乔峰,南慕容。”斗转星移,白驹过隙。当年人人称赞的乔帮主已死于雁门关,而俘尽各家小姐芳心的姑苏慕容公子,也已成了一个疯子,复国大计被破,燕子坞的人死的死,散的散,慕容复被赵祯派来的人囚禁在了燕子坞里,永不能踏出燕子坞一步。姑苏,客来茶馆。泛舟回来的几个穿着劲装的姑娘们,围着说书人听得津津有味。“要我说,当今圣上已是宅心仁厚了。慕容复可是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