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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奉命护送公主入宫,等了半天也不见公主出门,奴大着胆子进屋查看,发现公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从后窗离开了!”郑璧玉心里咯噔一声。现在七公主还没有主动请求代嫁,朱绿芸和叶鲁酋长的婚约还没解除,她怎么就跑了?莫非她不相信李玄贞帮她找到了解决之法,害怕出嫁,所以逃走了?郑璧玉越想越觉得头疼,吩咐侍女:“派出所有护卫暗暗查访公主的下落,公主府,公主常去的地方,还有太子殿下常去的地方,全都仔细找一遍,一个都不能漏下!”侍女点头应喏,还没来得及起身去传话,楼下响起两声突兀的酒盏落地声。乐曲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气氛凝重紧张。郑璧玉示意侍女噤声,侧耳倾听。台下一片尴尬死寂的沉默,银烛熊熊燃烧声中传来男人的质问:“听说贵国福康公主无意下嫁,已然出逃!公主既然无意下嫁我们可汗,当初为何主动请婚?我等一心仰慕贵国,愿举族内附,贵国公主却如此戏弄侮辱我们的可汗!既然贵国失信在先,叶鲁部也无需信守承诺,我们的勇士将誓死捍卫可汗的荣誉!请贵国做好迎战的准备吧!”说完,摔了酒碗,掉头就走。其他部落的首领王子立刻躁动起来,大叫大嚷,要求马上见到福康公主,否则他们也不敢归附魏朝。台上的命妇宫眷吓得轻轻哆嗦了两下。郑璧玉急出了一身的汗。台下文武百官面面相觑,脸色比内眷们的还要难看。礼部和鸿胪寺官员反应飞快,起身离席,拦住叶鲁酋长和几位王子,请他们还席。叶鲁酋长年过六十,一头花白的长发编成细辫,披散在肩头,面容苍老,皱纹密布,眼神却锐利如鹰隼,抹了抹泛着油光的嘴巴,cao着不熟练的汉话,淡淡地道:“若今晚能见到福康公主,叶鲁部自然无话可说。”官员们好说歹说劝住叶鲁酋长,打发人去寻福康公主,催促公主尽快进宫。金吾卫回禀:其实福康公主早就不见了,他们已经找了一下午,一无所获。官员又气又急,恨得直跺脚。政事堂的几位相公知道朱绿芸失踪,对望了一眼,起身离席,避到帷阁后。不一会儿,李德也找了借口退到内殿。礼部官员禀明事情经过:“福康公主无故失踪,臣等在宫外找了一下午,没找到公主的踪迹,也不知道叶鲁部落是从哪里听到的风声。”众人一阵哗然。和东宫走得近的几位大臣立刻满场寻找太子的踪影,没看到人,心里悄悄打鼓:福康公主会不会是被太子带走了?郑宰相横眉冷目,怒道:“福康公主此举实在是任性妄为!当初不顾劝阻当众许婚的是她,现在惧婚潜逃的人也是她,如今叶鲁部叫嚣着要攻打长安,如何收场?”尚书中司侍郎道:“也许公主只是去哪里游玩了,忘了今天的宴席……”郑瑜冷笑:“今晚的宴席本就是为庆祝各族归附、叶鲁酋长和福康公主缔结婚约而设,礼部昨天就派人知会过公主,公主早不出去游玩,偏偏要今天出游?”侍郎无言以对。众人各持己见,一时争执不下。李德坐在矮榻上,一言不发。烛火摇曳,几名金吾卫匆匆步入内殿,奉上一封书信:“陛下,福康公主的近侍找到一封留书!”李德接过信拆开,扫了一眼,嘴角一扯,看向众臣:“你们看看。”裴都督第一个上前,抢过信看了几眼,大怒:“福康公主果然跑了!”其他大臣凑上前和他一起看信,眉头全都皱了起来。信是朱绿芸留的,她说自己夜夜梦魇,寝食难安,只能一走了之。裴都督破口大骂起来。其他人听他骂得粗俗,咳嗽几声,假装没听见。这时,礼部官员跌跌撞撞地走进内殿,整了整被胡人扯乱的幞头衣襟,道:“陛下,福康公主再不露面,那些胡人真的要乱了!”裴都督大吼一声:“人都不见了,怎么露面?”礼部官员呆若木鸡。秘书少监沉吟了片刻,上前一步:“陛下,为今之计,只有另择一贵女代嫁。”裴都督揎拳掳袖:“这法子早就试过了!福康公主胡乱许婚,叶鲁部胡搅蛮缠,得理不饶人,换了多少贵女,他们一个都看不上,咬定了非要娶福康公主!”秘书少监沉着地道:“正好今天宫中大宴,京中适婚的贵女、宗室女全都在场,不如从中择一,那么多妙龄女郎,兴许叶鲁部能看上一两个,大不了多陪送些美人、妆奁。”众人闻言,愀然变色。在二楼谈笑风生的女宾正是文武百官的家眷!是他们的姐妹、女儿、孙女、外孙女!谁忍心让自己的掌上明珠和亲草原?众人心中大骂秘书少监胡言乱语,李德却露出了深思的神情,似乎在考虑少监的提议。几位家中女儿正值妙龄的大臣汗如雨下,大气不敢出一声。李德抬起头,道:“看来只能如此了。”大臣们如丧考妣,汗珠从鬓边滚落下来。内侍举步奔出内殿,朝着二楼跑去,不一会儿,二楼上传来一阵饱含恐惧的惊叫啜泣。就在大臣们焦头烂额、无计可施之际,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陛下,七公主求见。”大臣们怔了怔。李德道:“让她进来。”瑶英应声入殿,迎着大臣们惊诧的目光,走到李德面前,款款下拜,抬起头:“圣上,儿听说福康公主潜逃,叶鲁部勃然大怒,诸胡惶惶不安,剑拔弩张,儿不忍见诸位贵女惶惶忧惧,更不忍见朝廷因此事再起刀兵,愿替福康公主和亲降番。”内殿安静了很久,落针可闻。裴都督小声道:“七公主,您是我裴家的儿媳妇……”瑶英看着裴都督。“我是李家公主,是魏朝子民,是圣上的女儿,也是圣上的臣子……”她顿了一下,语调铿锵:“儿虽是女子,亦有报国之志,愿以身为国效力,在所不辞!”小娘子嗓音娇柔,字字响亮,回荡在空阔的内殿之上,也回荡在每个大臣的心头。众人心弦震荡,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后,还是裴都督先开口:“贵主,叶鲁部逐水草而居,您出降和亲,以后就得受苦了。”瑶英脊背挺直:“儿无惧,亦无悔。”她跪在堂中,目光清澈平和。“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