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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李仲虔,知道他在这一带寻找李瑶英的尸身,来河陇就是为了告诉李仲虔这个消息。听到meimei的名字,李仲虔浑身一震,硬生生停下手中长刀,凤目怒张,上前一步,抓住李玄贞的衣领:“你说什么?”声音嘶哑,双眸血红,眼神阴沉,像是要生啖他的血rou。“我没有骗你。”李玄贞一字字道,“我以性命起誓,她还活着,叶鲁部覆灭的时候,她被海都阿陵掳走了,消息是从北戎那边传来的,千真万确。”李仲虔一语不发,眼睛红得似要滴出血来,紧攥着李玄贞衣领的手滚过一阵阵的战栗。他看向旁边的亲兵,动作诡异。亲兵跪倒在地,声音轻颤,朝他点头:“郎君,您不是在做梦!您没有疯!七公主还活着!”李仲虔血红的眼睛闪现几丝亮光,“明月奴还活着……”这些天他一次次梦见小七,梦见她伏在他膝前撒娇,梦见她高高兴兴地迈开腿学走路,梦见她从昏迷中醒来,看到他的脸,双眼放光:“阿兄,你还活着!”他梦见她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帐篷里哭泣,周围都是粗鲁的叶鲁部人,她哭着叫他的名字,要他去救她。他想救她,可是身体却一动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每次从噩梦中惊醒,眼前只有一片灰茫茫的荒野。有时候他梦见自己找啊找,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她,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吃吃地笑:“七公主还活着呀?你在找什么?”梦中的李仲虔欣喜若狂,对啊,他好傻,小七还活着呢!醒来后,他呆呆地靠在山洞里,回味刚才的那个梦。梦境有多美好,苏醒的那一刻就有多撕心裂肺。千里之外的李玄贞突然出现在眼前,他以为这又是一场离奇的梦境。亲兵跪在他脚下,告诉他这不是梦。小七还活着。李仲虔转过头,直视李玄贞,凤眸闪烁着冰冷阴鸷的寒光,银芒一闪,长刀落下。李玄贞朝后飞掠,躲开了这狠辣的一刀。“明月奴在北戎,李仲虔,凭你这几个人,怎么救她出来?就算你能救她离开北戎,你们怎么回中原?”他立在雪地之中,面容沉静。“没有向导,没有指引,你多久才能找到她?一年?两年?”“李仲虔,我的人现在就在北戎牙庭,我有办法在两个月之内抵达伊州,你杀了我,谁带你去救明月奴?”李仲虔瞳孔翕张。李玄贞道:“你我之间的账,以后自有算清楚的一天。现在,我只想先救出明月奴。”李仲虔收了长刀。什么都比不上小七的安危重要。小七,别怕,等着阿兄,阿兄来救你了。☆、高昌十天后,李仲虔、李玄贞一行人抵达沙州。北戎颁布了禁边令,守卫极其严密,过往商队和行人都要经过仔细的盘查。李玄贞早有准备,从凉州出发时提前做了部署,利用先前抓住的一名义庆长公主细作,伪造过所,伪装成北戎探子,以“为义庆长公主进献寿礼”的名义通过北戎守军的搜查,顺利潜过关隘,还一路大摇大摆入住北戎的驿站,走最便捷的快道,索要最好最快的马匹。期间偶尔有守将怀疑他们的身份,被抓的细作便暴怒,呵斥守将,颐指气使,跋扈张狂,威胁说到了伊州牙庭以后请义庆长公主为他做主,把守将打发到萨末鞬吹西北风去。萨末鞬比碎叶、康国、史国等地更远,物产丰富,商贾辐辏,它正好处于通往波斯的丝绸之路北道,无数商队途经此处,将中原的丝绸瓷器茶叶等物源源不断运往西方,地理位置险要。北戎这些年极速扩张,瓦罕可汗对葱岭南北的所有富饶之地都垂涎已久,之前曾派出一支队伍远征,那支队伍最远到达萨末鞬,之后就没有讯息了。北戎内部等级森严,大部分军士是平民出身,都怕被打发去萨末鞬送死。守将本就将信将疑,见亲兵态度嚣张,不敢得罪了他,立刻放行。细作告诉李玄贞等人,义庆长公主和亲突厥以后,先后嫁给老可汗父子三人,后来他们那一支臣服于北戎,义庆长公主落入北戎贵族之手,那个贵族正是海都阿陵的老师。海都阿陵的汉文就是义庆长公主教的,他之所以对中原风土人情、各国朝堂了如指掌,得益于义庆长公主的倾囊相授。一行人戴月披星,日夜兼程,天气越来越冷,四野茫茫,几天走下来都看不到绿洲的影子,随处可见遗落沙堆的马骨、骆驼骨,甚至人骨。偶尔经过依靠绿洲建立的城郭,他们潜入城中向平民打探消息,一无所获,平民百姓都是一脸菜色,神情麻木,不敢和陌生人交谈。他们怕问多了引起怀疑,只得罢了。李玄贞脸色沉重。越往西北走,他发现百姓的日子比他从前想象的还要艰辛。沙州、瓜州现在失陷于北戎。一路行来,他们所见的百姓不论是胡人还是汉人,全都被迫和北戎人一样辫发左衽,说胡语,行胡礼。北戎贵贱分明,底层百姓如同牲畜,境遇悲惨。每当有北戎士兵路过,普通百姓就得避让到路边,恭敬行礼,不能直视。谁敢高声说话或是抬眼看北戎士兵,全被视为不敬,轻者被当众鞭笞,重者断手挖眼,下场凄惨。李玄贞怕暴露身份,一路上遇到北戎士兵欺压百姓,不能上前阻止,只能默默咬牙。有一次,他们看到北戎士兵驱赶着一队衣衫褴褛、白发苍苍、瘦骨嶙峋的老人出城,许多男男女女哭着从后面追上来,泪如雨下,嚎啕着和老人诀别,被北戎士兵赶了回去。老人们老泪纵横,回头看一眼城中亲人,抹着眼泪走远。城门前哭声震天。李玄贞双拳紧握,问细作:“他们这是犯了什么罪?被赶去哪里?”细作小声回答:“北戎人崇尚武力,贵壮贱弱,每到冬季的时候,勒令各个部族六十岁以上、无力耕作狩猎的老者迁出城……免得浪费粮食。谁敢不从,必须按照规定上缴税钱,每口五两金,十头羊,或是一匹马,三石粮,二十张毛毡……”对普通百姓来说,气候严寒的冬季,家家户户没有余粮,还得缴纳繁重的赋税讨好北戎人,去哪里凑集五两金换回老人?老人也大多不想连累家人,只能被驱赶至气候苦寒之地等死。城门口的一别就是生死永诀。从中原来的众人听到这里,无不义愤填膺。天下竟然还有此等丧尽天良之事!李仲虔眼神示意亲兵少安无躁,他们是来寻人的,最好别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