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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荷参加完晚宴回到家的时候,林致远还没回来。他回国之后一向十分繁忙,说是休假其实也算是半工作的状态——正好处理亚洲的事务。碧荷也不以为意,自己卸了妆换了睡衣,又泡了一壶茶,拿了一本书看了起来。“在看什么?”没多久,男人回来了,带着初春凛冽的寒气,坐在她对面笑吟吟的看她。碧荷给他倒茶。“,波伏娃。”对面的男人捏着茶杯,看了她一眼,先喝了一口热茶,然后笑了一声,“怎么看这本书?看到哪里了?”“这里。我念给你听。”碧荷对着书,笑吟吟的开始念,“男人的极大幸运在于,”“他,不论在成年还是在小时候,必须踏上一条极为艰苦的道路,不过这是一条最可靠的道路——”对面到男人意义不明的哼了一声。“女人的不幸则在于被几乎不可抗拒的诱惑包围着:她不被要求奋发向上,只被鼓励滑下去到达极乐。当她发觉自己被海市蜃楼愚弄时,已经为时太晚,她的力量在失败的冒险中已被耗尽。”对面的男人笑了笑,摇了摇头,端起了茶壶,开始倒茶。“真是深刻,”他端着茶杯抿了一口,“可现在毕竟不是十八世纪了。在我看来,与其说是“被鼓励滑下去”,不如说是自己的主动选择——毕竟奋斗太艰苦,滑下去那不是容易很多?“男人话一出口,这才发现有什么不对。感觉自己遗漏了什么。他顿了顿,反应了过来,一脸怀疑的眯眼看着她的脸,“碧荷,你呀——你这,该不是念给我听的?”碧荷看着他笑。男人眯眼看她。“林致远你可想的真多,”碧荷笑,伸手抓住他的手,“只是觉得这句话有趣罢了。”男人任由她抓住自己的手,眯眼看着她笑吟吟的脸,一脸怀疑。“林致远你乱想什么?我和你说话,难道还需要暗示吗?”碧荷笑着拍了他的手一下,“我说的话,你敢不听?你再这样乱想,我以后不念书给你听了,疑神疑鬼——”男人一只手任由她握着,另外一只手端起茶喝了一口,“真不是?”碧荷摇头。男人看着她。“其实在我看来,”男人抓着她的手看着她,似乎遗忘了自己刚刚说的某些话,又接着刚刚的话,说出了完全不一样的观点,“这个社会分工不一样造成的,女性因为生理原因和社会需要,需要更多承担家庭的事务——碧荷你在家里一样有价值。无论是生了两个孩子,还是管理这个家庭,都是你的功劳。我一直很感激你的付出。”碧荷笑吟吟的看着对面的男人。眉目俊美,温柔体贴。蜜糖啊。也是毒药。“鼓励滑下去到达极乐”。十四岁的梁碧荷会听他的,三十岁的梁碧荷不喝这碗鸡汤。这是时间和社会带给她的成长。比如对面的男人,刚刚能面不改色的说出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根源就在于他有话语权。他说有价值,那就有价值。他说等人养,那就是等人养。不是说承担家庭责任不好——只是“失业”之后跳槽不易。他以前已经用血淋淋的现实教过她了,再爱一个人,也要留三分才好。年少炙热的全身全意奉献的爱恋,就算有人愿意给,对方又是否承受得住?“我知道的,”碧荷笑吟吟的抓他的手,“其实我今天真的不是要和你说这个。不过说都说到这里了,那我回美国了就要去中文学校上班,你可管不到我——”男人眯眼看她,抿嘴不吭声,不肯表态。在家待着多好?他为她遮风避雨。可她就是就想着出去——连这种小心思都用上了。“多久?”男人终于开口问,“半年?”林致远某些地方太迟钝,有些地方又太敏感。“半年。”碧荷说。男人电话响了起来,他拿起来看看,要起身去接电话。“行吧。”他说。感觉心里又被挖了一块。心脏疼。老这样下去不行。总觉得自己最近让步太多。给她的自由会不会过了火?“怎么和太太相处”,可真是个头疼的课题。绳子太紧,她不开心。精气神都不好。郁郁寡欢。绳子太松,自己又难受——内心里还是想把她捆得紧紧的。最好全身上下都捆死。没有经验可以借鉴。唯二的两个朋友——他们连小鸟儿都没有。反而还想来抢他的。又给自己打电话干啥?别以为他会轻易原谅他们——就算他们没碰他的鸟儿也不行。“Sam?”他拿起电话。“我和致远说好了,”他去接电话了,碧荷拿起手机给阿姨发微信,“他同意我去上班了。”阿姨和她前后两天回国,却是婉拒了他们“过来一起坐飞机”的邀请。到了大陆之后她就不知所踪。电话极少接,微信倒还能联系,问她,她回复“有事来京城了很忙啊回美国再约吧”。碧荷给阿姨发了微信,那边很快回了一个“好。”效率很快,不一会儿就有人和她联系,发了offer。合约半年。终于还是可以迈出了这一步啊,在原地踟蹰了两年之后。碧荷看着offer想。林致远好难搞。现在的尘世浮华,让她都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忘记了以前。忘记了高中。也忘记了那十年。甚至连凤凰山一中的六年也要忘了。如果生活注定如此,那么自己想要往前走的话,丢下这些沉重的包袱,想来更容易轻装上阵吧。不要再画地为牢。原谅他当年的年少轻狂。努力去适应身份的转变。不必为还没发生的事情困扰。她也会有自己的事情做国内(5.慎人的情话)11500加更5.男人接完电话回来,又继续坐下来陪她喝茶聊天。“这种禁书不要看了,”他伸拿过她手里的书丢到一边,“破坏家庭幸福。”碧荷看着他笑。喝完茶洗完澡,碧荷躺到了床上闭着眼开始睡觉。男人也很快过来了。他仰着躺了一会儿,扭头看看她,又靠了过来,翻身把她压住了。guntang的鼻息喷洒在脸上,碧荷把脸扭向了一边。又被男人掰过来了。她睁开眼。看见男人正在看着她。漂亮的脸。眼睛里像有一片星海。“怎么了?”她问,“睡不着?”他不做声。碧荷推他。“碧荷你给我摸摸。”他拉起她的手,放在了胸前,声音低哑,“我心里疼。”心里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刚到家的时候都好好的。肯定是梁碧荷吵着要去上班,给气的。还故意念一些神神怪怪的书给他听——连说话都不好好和他说了。气得肝疼。“心脏疼?”碧荷一下子翻了起来,一脸担心,“要不要给你叫救护车?”男人摇头,躺回到了床上一动不动,漆黑的眼眸里静静地倒映着她为自己着急的样子。女人一脸担忧,摸摸他的额头,又摸摸他结实的胸肌,还把脸贴他胸前听他的心跳,一边还在问,“是哪里不舒服?呼吸呢?头疼不?就是心脏不舒服?”最近她闲来无事,看了好多心脏骤停的新闻——林致远他上班的压力应该挺大的。男人只是摇头。女人就要翻身下床,忙叨叨的就要换衣服,嘴里还念叨,“我还是去叫个救护车去医院看看——我先给爸妈打电话喊他们过来——”“不是心脏疼,是心里疼。”男人拉住了她,把她按回床上,又抱住了她,把头埋在她脖颈间,“我心里不舒服。”心里不舒服?谁惹他了?是工作上的事吧?“怎么了?”碧荷扭头问他。男人眯眼看着她脸上的担忧和关切,摇摇头,皱眉,紧抿着嘴。“你上班压力也不要太大,”碧荷想一想,劝他,“钱财乃身外之物,有钱有有钱的过法,没钱有没钱的过法——我不挑的。”男人在她耳边“嗯”了一声,抱着她的腰。“你看别人一个家庭,夫妻俩挣个两三万一月,还能养两个孩子呢,”碧荷说,“你别把自己逼太狠了。”“嗯。”男人又嗯了一声。“不行我就回一中去上班,一个月也能挣八千呢,”碧荷说,“你别担心。”男人嗯了一声。“有时候我就觉得这日子太奢侈——”“碧荷,”男人伸手抓住了她的手,突然在她脖颈间开口,声音低低,“要是哪天我死了,你就和我一起走好不好?我死了都想和你在一起。”他对碧荷这么好,让步了那么多——心脏病都要疼出来了,要是他走了,碧荷跟了别的男人,那他不是死了都要气活?碧荷睁大了眼睛,扭头看他,面色古怪。林致远这是发什么疯?这算是什么情话吗?这么慎人。她才不干——男人好看的眉头微微颦起,一脸恳求的看着她,“好不好?我们要合葬——”林致远今晚发什么疯?喝酒了?碧荷闻了一下,没酒味啊。“我就想和你在一起。”他在她耳边说着情话,含情脉脉,深情款款,一发不可收拾,“碧荷,你都不知道我多爱你——我不只是想这辈子和你在一起,下辈子我们也要在一起。”“下辈子我也要找到你。”“和这辈子一样,我们一见面就在一起,好不好?”碧荷看着他,不吭声。“好不好?”他低头看她,非要她回答,拉着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肌上,又皱起了好看的眉,“我心脏好疼——”“哦,那行吧。”碧荷说。林致远今晚脑子肯定抽风了——间歇性神经病发作——先勉为其难的答应他,不然今晚别想睡觉了。“那好。”得到了她的首肯,男人顿时笑了起来,一霎那间春暖花开。他拉起她的手亲了一下,“我就知道你离不开我的,碧荷——我们一定不要分开。”嗯。碧荷看着他那开心的样子,点了点头。林致远今晚怎么了?发什么神经?受了什么刺激?身体又被人拖动,是男人又把她拖过去抱住了,他也不喊心脏疼了,抱着她就这么埋头开始睡觉。“哦我忘了,”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突然在她耳边低声说,“碧荷你明天没事的话,就和我一起去见客户吧。”“哦。见什么客户?”女人问。男人只是抱着她哼了一声,抱着她的手脚又紧了紧。碧荷眨了眨眼睛,伸手关了灯。房间里一片黑暗。林致远这几天真的怪怪的。总感觉他最近情绪好像又不太稳定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