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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罐子破摔地想。好几天了,只要他晚上往白墨身边儿一躺,那玩意儿就莫名其妙地像根擀面杖一样支棱起来了。他非得在床上翻几个来回,才能迷糊过去。 这倒是也罢了——行,他可能是没媳妇儿憋的,他认了。问题是白墨。 白墨自从那天抱着他哭完一场,就开始躲着他了。 岳方祇也形容不上来。因为自己也在有意无意地绕着白墨走。白墨的头更低了,进进出出,岳方祇都看不到他的脸。有时候岳方祇见不到人,又忍不住回头去找,结果总能在各种角落看到白墨飞快而惊慌地缩回去的身子。 俩人晚上躺在一张床上,后背跟后背之间简直能再躺进去两个人。岳方祇有一回睡到半夜,差点儿从床边掉下去。 他躲着白墨倒还算有个缘由——自己最近在闹毛病嘛。但白墨躲着他,这就很没道理了——白墨以前明明是很依恋他的。 那种依恋最明显的时候,就是白墨刚来时。他那么粘人,像个小尾巴一样坠在岳方祇后面。后来白墨清醒了,那种毫无距离的亲近就没有了,但岳方祇知道他对自己还是很依赖——可能有点儿不好意思,但还是自然而言地亲近着。 他呆在岳方祇身边的时候,一切都那么自然和顺理成章,仿佛他们从来都是这样。岳方祇并不觉得不对劲,反而心里很舒服,因为觉得温暖。 想到这里,岳方祇感觉自己的心口轻轻蹦跶了一下,然后又难受起来。 我那天是不是戳着他了?岳方祇绞尽脑汁地回忆。可能是碰到了吧。他该不是把我当变态了吧。一念及此,岳方祇是真的有点儿沮丧了——自己真不是故意的。 老富在他眼前儿挥舞着大手:“嘿,嘿,想什么呢?我这跟你讲经验呢。” 岳方祇回过神来,很不信任地看着他:“你那经验对我估计不管用……”他喝了一口格瓦斯,忧愁道:“我感觉我最近可能是上火……” 老富精明地打量了他一会儿,忽然猥琐地笑了起来:“诶,跟哥说说,是不是最近,嗯?那个……看上谁了?” 岳方祇手一抖,格瓦斯差点儿洒出去。他赶紧矢口否认:“我能看上谁啊?你看我这一天天忙的……” “有那个话怎么说的……对,男女搭配,干活儿不累!”老富很推心置腹,把声音压低了:“我都听说了,人家对你也是有意思的……” 岳方祇感觉自己难得有点儿没底气:“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是你有戏!”老富对他这种不开窍感到着急:“我听甜儿说的,燕燕在跟她打听你的事儿。你想啊,燕燕自己都有对象了,她那是替谁打听的?她和谁关系最好?” 岳方祇嘶了一声:“不是我说……我怎么觉得你现在特别像个中年妇女呢?” 老富不理会他的打岔,径自说了下去:“我都替你问了。小慧家里没什么人了,就一个寡妇妈。本分人家的丫头,能吃苦,是个过日子的人。她想找个城里人,不想回农村去。人家以前也表示过,找对象年纪大点儿也没关系,懂得心疼人就行。我这么一合计,这不就是给你预备的么?是,你比她大不少,过去又蹲过。但怎么说你现在也是个干正事的人,能挣钱,长得也挺精神的。她虽然比你年纪小,但方方面面条件都不如你。两下里一将就,这不是正合适么……诶,你家那小子怎么过来了?” 岳方祇一回头,看见白墨正站在包房门口,手指神经质地搓揉着裤缝儿。 老富很热情道:“饿不饿,进来吃点儿啥吧?” 结果白墨定定地站了片刻,忽然扭头走了。 老富摸不着头脑:“怎么着了这是?你骂他了?” 岳方祇赶紧站了起来:“没啊。我先回去了……”他扫了一眼墙上的表,惊觉已经这个时间了。 街上没什么人。虽说老讲着要开春了要开春了,其实天还是冷着的。年也过完了,买卖生意都有了些许冷清。 岳方祇追上了白墨:“诶,你慢点儿走,地上有冰……”他看到白墨的眼睛,愣住了。 白墨的眼睛有些发红。 岳方祇拉住他,小声道:“又怎么了啊?” 白墨摇了摇头,努力冲他笑了一下。但是翘起的嘴唇在发抖,那个笑怎么看怎么令人难过。 岳方祇福至心灵,期期艾艾道:“你别听老富瞎说,八字儿没一撇呢。再说就算我真的娶媳妇儿了,也不是就要赶你走。早都说好了,你就安安心心地在这儿住着,到时候我也给你开工资……” 白墨很轻地摇了摇头。他冲岳方祇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但是嘴里只能发出含混的“啊”声。 最后白墨颤抖着深吸一口气,沉默地走到了前面去。 岳方祇看着他单薄的背影,心里头突然觉得难受。 打那天起,他们之间仿佛一下子就远了。生活其实一切照旧:白墨还是那么能干,忙里忙外,认真仔细;岳方祇也有很多事要忙。可是岳方祇能感觉到,他们不再像以前那么亲密了。 以前岳方祇对他偶尔伸手搂一下,抱一下,揉揉头发,都是自然而然的事。现在即便是想,也没有这个机会了——白墨不往他身边儿凑了。 其实也不是真的不往他身边儿凑了。有那么两三回,岳方祇半夜醒来,发现白墨蜷缩在离他很近的地方,人是正对着他的。但是等岳方祇第二天早上再醒来时,白墨要么背对着他在床的那一端,要么已经早早起来,去默默干活儿了。 岳方祇仍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唯一的好处是,这么一来,那毛病终于自己偃旗息鼓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岳方祇半点儿也没觉得高兴。 他还没等好生把这个事儿琢磨明白,房东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第20章 之前就有消息说要卖房子,现在果然就是来和岳方祇商量卖房子的事儿了。 房主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从前也是做小生意的。这个馒头店,原来是间包子铺。老太太早年丧夫,一个人把女儿拉扯大。女儿很争气,一路念书,最后留在了国外,眼下生活稳定,就想把老娘也接过去享福。 已经这个年纪了,走了肯定就不会回来,留在国内的房产只有卖掉一条路。房主这次联系岳方祇,也是和他商量这件事。 岳方祇在这儿租了快三年了,房子什么的都维护得挺好,楼上楼下,都是干干净净的模样——他并不像某些租房的人,因为不是自己的房子,就把什么都弄得乱七八糟。最要紧的是,房租从来没有拖欠过。作为房东,老太太对他是满意的。所以要卖房子,首先就想到了他。 于是就剩下了唯一的问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