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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氏想到这越发觉得叶青殊黑瘦的小脸面目可憎,厌恶道,“我叶府书香世家,你这比那庸俗的商户都俗艳三分的打扮,简直丢尽了脸!”若是普通小姑娘被亲祖母骂“比庸俗的商户都俗艳三分”,只怕都要哭死过去,叶青灵霍然变色,阮氏并叶青玉、叶青英姐妹脸上也都露出难堪愤恨之色来。叶府叶守仁、叶守义兄弟乃庞氏亲出,三老爷叶守礼却是叶老太爷的妾侍孔姨奶奶所出。叶守礼读书比不上两个兄长,到二十岁上才勉强中了个秀才,眼见等不到他中举、中进士后再说亲,叶老太爷只好勉为其难的替他订下了出身商户的阮氏。阮家见女儿攀上了叶府,虽只是个庶子,对阮家来说却是一门不可多得的好亲,陪嫁极其厚重。这也是叶老太爷看中阮氏的主要原因,叶守礼前有两个出色的兄长,后有嫁妆丰厚的妻室,当可保一辈子衣食无忧。022迁怒无辜庞氏对待孙女尚且苛刻,何况对庶子,叶守礼成亲后物质生活大幅度提高,不再战战兢兢,处处受制于庞氏,倒是沉下心狠读了几年书,竟让他中了举人。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知道能中举已是极限,便不再想着考进士,求着叶老太爷请两位兄长给他寻了个好缺,在苏杭之地做了一县主簿。他当了官后,就有些不大看得上商户出身的阮氏,阮氏偏偏又只生了三个女儿,没有儿子傍身,他便留了阮氏在家侍奉庞氏,教养子女,自己在任上却一房美妾接一房美妾的抬。阮氏根本无力阻挡,此时听到庞氏毫不顾忌的在一众小辈和丫鬟婆子面上说什么“庸俗的商户”,只觉脸上火辣辣的,头重的几乎抬不起来。“庸俗的商户?祖母,阿殊可是听说太祖母就是出身商户,却极得太祖父敬重,只得了祖父一个儿子,却是连通房都不肯纳呢!”一句话便将一顶不孝、毁谤婆母的帽子狠狠扣到了庞氏头上,还顺带讥讽她倒不是出身商户,可叶老太爷却纳妾蓄婢,倒是她这个出身书香世家的媳妇远比不上出身商户的婆婆了!庞氏气的面色紫涨,心口发闷,却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偏偏陶氏不在,阮氏深恨她刚刚出言侮辱,一众孙女各怀心思,丫鬟婆子哪里敢置喙先太老夫人,竟是连个打圆场的人都没有。“改日阿殊见了祖父倒是要仔细问问太祖母当初是怎么穿衣打扮的,阿殊是不是真的要比太祖母俗艳三分!”她还敢威胁她!庞氏气的直喘粗气,却偏偏奈何不了叶青殊,转眼见叶青灵垂着头不知想些什么,竟是一点不顾自己难堪,枉自己疼了她那么多年!庞氏越想越气,看着叶青灵像极了支氏的侧脸,竟是比叶青殊还可恶,愤恨下竟是狠狠一脚踹了过去。叶青灵因为刚刚替庞氏捶腿,是跪坐在庞氏脚边的脚踏上的,庞氏这一脚极为方便,竟是谁都没反应过来,就听叶青灵啊地一声翻倒在地,额头砰地一声磕到了地板上。“长姐!”叶青殊猛地窜到叶青灵身边一把扶起她,“长姐,芳草,快,送长姐去咏雪院!芳菲去叫杭太医,芍药派人去衙门请父亲回来!”芳草力气很大,抱起叶青灵飞快往外跑去,芳菲、芍药赶紧跟上。叶青殊缓缓站了起来,定定看向呆住了的庞氏,眼中戾气让庞氏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她刚刚气急下想也不想一脚踹了过去,现在回过神来就后悔了起来,只事已至此,还是先想个法子补救才是——庞氏直愣愣指着叶青殊,然后眼一翻往后倒去,她倒的时候选好了角度,正好倒在了松软的团花锦垫上,竟是一点声响也无,当然也一点不疼。叶青殊冷冷看着庞氏做戏,眼神冰凉如刀,“三婶,祖母晕倒了,杭太医只怕一时赶不过来,听说晕倒的人掐掐人中就能醒来,三婶还不快救醒祖母?”阮氏下意识看了叶青殊一眼,没来由的一个哆嗦,颤颤巍巍的去掐庞氏人中,庞氏自然“醒”不过来。“阿殊心挂长姐,祖母就交给三婶了,三婶可别让祖母太长时间醒不过来,引来祖父不满就不好了”。叶青殊说完不管阮氏是什么反应,漠然转身快步而出。叶青殊赶到咏雪院主屋时远远就听到十几道声音乱七八糟的响成一片,嘈杂不堪,门口连个打帘子的丫鬟都不见。叶青殊一路走来膨胀的怒意恨意在心口砰地炸开,在门外便怒声喝道,“都给我闭嘴!”嘈杂的声音顿时一静,叶青殊狠狠一把掀开帘子,就见支氏弯着腰一手扯着脚边的支嬷嬷,一手拿着一条缠着金丝的红色马鞭,身边丫鬟婆子跪了一地,支嬷嬷更是一把抱着支氏的腿,老泪纵横。“这都在干什么?”支氏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满是泪痕却怒意勃发的脸,她苍白的脸颊因着这勃发的怒意而泛着胭脂般的嫣红,竟是显出一种叶青殊从未见过的勃勃生气来。支嬷嬷死死抱着支氏的腿,哭喊道,“二姑娘快劝劝太太,再生气,也不能拿着鞭子去找老太太啊!”“那老虔婆敢打我的女儿,我为何就打不得她?给我放手!”她竟然骂自己的婆母是老虔婆,还扬言要打她!叶青殊自忖就是上辈子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自己也未必有这样的胆子。在叶青殊的印象中,支氏总是苍白的、冷淡的,即便面对自己的女儿、夫君也从没有多余的话语、表情,安静的像一抹剪影,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可今天,那抹剪影活过来了——叶青殊看着支氏因为怒意而格外鲜活的美丽脸庞,突然想起那支氏当街拦截新科探花郎的传言。也许,传言并不是假的,支氏真的曾有过鲜衣怒马为自己挣来如意郎君的鲜活,那到底是什么让支氏变作了如今的模样,自己,抑或是,自己那刚出世便没了气息的弟弟?“姑娘,快劝劝太太啊!”叶青殊声音凉薄,“长者赐,不敢辞,母亲虽是姓支,长姐却是姓叶”。支氏一呆,面上的怒气慢慢沉淀下去,化作冰冷的苍白,“姓叶——”叶青殊看向支嬷嬷,“刀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