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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只见那只手臂始终僵着,从不动弹。唐慎:“三位皇子皆为国效力,赤子之心可见。”孟阆闻言,上下瞧了瞧唐慎,嘴里嘟囔:“和王子丰真是越来越像了!”唐慎没听清他的嘀咕,他的目光在三位皇子身上停留许久。宋辽两国交战时,赵辅将自己的三个儿子全送去了幽州。三人到了幽州,自然想尽办法出力,想取得一番功绩。然而这三人从未带兵打过仗,无论他们如何在周太师面前邀功请战,周太师都没搭理过他们三人。三位皇子急得如何热锅上的蚂蚁。终于,二皇子赵尚找到机会,率兵出战。也不知是意外还是故意,他终究是受了伤,如今带伤回京了。宴春阁中,二皇子僵着那不能动弹的左臂,殷切地朝皇帝的方向频频望去。只可惜赵辅从未看过他一眼。赵尚双目里的光彩渐渐黯淡下去。三十六州银契庄、宋辽大战、焦州协约、邢州案……开平三十六年终结于一场鹅毛大雪。百官自宴春阁中离宫时,唐慎披上了狐皮大氅,他走出宣武门时,只见点着尚书左仆射家灯的马车早已在宫门外等着多时。桃木做的车窗被木撑微微撑开一条巴掌大的缝隙,袅袅檀香自其中溢出。是王子丰身上常年带着的味道。唐慎登上马车,王溱正拿着一只玉佩,于车中昏暗的烛光中细细打量。唐慎定睛一瞧:“师兄看这个作甚?”王溱动作轻柔地收起玉佩。“这是小师弟送我的礼物。”唐慎坐稳后,马车很快启程,往尚书府而去。宴春阁之宴是皇帝招待群臣的宫宴,宴上所吃的美酒佳肴,皆出自于御厨之手,自然是人间美味。可那是宫宴,哪有官员有心思在皇帝面前吃饭。唐慎没有吃饱,他非常熟练地在王溱马车里找了找,果然找到一些采祁斋的点心。唐慎拿着一块糕点正吃着,就听王溱轻飘飘地说道:“耶律舍哥登基了。”“咳咳咳咳……”唐慎差点没被糕点噎死,他赶紧喝下一大口茶,缓过来后,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王溱:“耶律舍哥登基了?那个辽国二皇子?”王溱双目含笑望着唐慎,点头道:“是。”唐慎:“……”心有余悸地把糕点放远点,唐慎默默道:“真的假的,为什么师兄你的语气好像在说‘今晚咱们吃蟹’一样简单。”辽国新帝登基,多大的事,刚才宴春阁里皇帝都不知道这事,现在就被王子丰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来了。王溱轻挑一眉:“那小师弟觉得,我是该用什么语气来说这事。”唐慎想了想:“……你就这么说吧。”王子丰其人,总觉得没什么事是能让他大惊失色的,辽帝登基又如何,不就是登基了么……唐慎总觉得和王子丰待久了,他好像都变得处事不惊,自己的价值观有了莫大的改变。另一边,赵辅也在宴春阁之宴结束后,得知了辽国二皇子登基为帝的事。彼时,赵辅正在妃子寝宫中,准备就寝。斥候来报,他听闻此事,和王子丰一般,这位大宋皇帝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并未放到心上。辽国新帝是谁,重要吗?并不重要。如今的辽国已经与大宋立下,如今的辽国没了十万黑狼军,远远不再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滔滔大国。赵辅闭上眼睛,他回忆起了诸多事。有三十六年前他刚登基,朝堂动荡不安,辽人趁机进攻。有二十六年前,他率兵亲征,惨胜辽国,终于得了一张委曲求全的和平协约。他在位三十六年,大宋虽有天灾,或有人祸,不敢说满朝清明,但天下百姓却是安稳平和地过了三十六年!那他还给后人留下了什么?他留下了一个版图完整、三州归顺的大宋疆土,他留下了一个遍布三十六州的银契庄,他留下了那个被唐慎成为希望的笼箱,他留下了这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开平三十六年!今日皇帝宿在了珍妃宫中,珍妃正是二皇子赵尚的生母。自五年前宫廷政变后,珍妃心中对皇帝的恐惧愈发深厚,她小心翼翼地伺候皇帝就寝。蜡烛吹灭,月光静静照入殿中。珍妃心惊胆战了许久,即将入睡,突然就听到赵辅说道:“赵尚的胳膊是在幽州弄伤了?”珍妃吓了一大跳,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她轻声说:“是……”赵辅没再说话。珍妃提心吊胆地等了许久,这次她已经没了睡意。“你与朕相伴也有三十载了。”珍妃扯开一个笑容:“臣妾是开平三年入的宫。”赵辅随意地说道:“朕是个好皇帝吗?”珍妃眼皮一跳,心中打起鼓来。能在后宫里生一个皇子,安安稳稳地过这么多年,珍妃是懂得皇帝的。她抬起眼睛,就着月光,只见皇帝脸上的皱纹被月光映得仿佛山体沟壑。她想起三十三年前她刚进宫时,见到的赵辅。赵辅算不上英俊。太后并非美人,先帝的几个皇子后,最为俊朗不凡的是先太子。珍妃尚未入宫时曾经有幸在宫宴时,远远见过先太子一回。那真是自天上下凡来的仙人,一眼便夺去了她的魂,试问那时的盛京城,哪个姑娘家会不喜欢赵璿。可赵璿早已死了,她入宫,成了赵辅的妃子。赵辅在前朝把持大局,但对后宫,他从不关心。皇后在时,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皇后去了,后宫也未乱过。如今想来,或许后宫里的每个女人都怕极了赵辅,哪怕赵辅很少在她们面前动怒,她们也不敢造次。相伴三十三年,二皇子赵尚都已过了而立之年。现在望着赵辅,珍妃忽然觉得记忆中先太子那张天人面孔早已模糊,这些年她心里记着的、夜里为其缝制衣裳的,让她百般讨好、令她胆怯畏惧的,无论何时,皆是赵辅。珍妃动了真心,她柔柔地说道:“在臣妾的心里,陛下是最好的皇帝。”赵辅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