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13
拿去卖,因为那或许会是公子留给我的唯一念想……正在这时,一个仆人进来禀报,说淮阴侯府有人过来,求见公子。听到淮阴侯府几个字,我一怔,忽而想起了沈冲。自从回到雒阳,我又是入宫又是与长公主装神弄鬼,竟一时把他忘了。公子应下,待得领进来,只见是惠风。她瞅着公子,含羞带臊地行了个礼,细声细气地说:“桓公子,我家公子近来又有些不适,闻知府上霓生回来了,遣奴婢来请霓生过府一趟。”公子也露出讶色。“逸之现下如何?”他问,“可是伤情复发?”惠风乖巧地答道:“原本恢复得甚好,已可行走,两日前还去了一趟东宫。不过今日早晨,他说伤口又疼了。”公子颔首:“我知晓了。”说罢,对我道,“霓生,你随我去淮阴侯府一趟。”我答应下来。再看向惠风,只见她抿嘴瞅着我,也露出洋洋自得之色。其实我有些意外,因为这不是淮阴侯要我过去,而是沈冲要我过去。想到这一点,我的心忽而似浪里水草,招摇起来。沈冲见我是为了何事?我想到他微笑注视的模样,顿时打起了精神。离开雒阳的这些日子,我一直牵挂着去看沈冲的事。就算惠风不来,过不了多久,我也会提醒公子去看一看沈冲。沈延如此宝贝他的儿子,看到我回来,一定会让我继续留在沈冲身旁照顾。公子没有耽搁,乘着车,很快就到了淮阴侯府。阳光正好,沈冲正披着裘衣坐在院中看书,洁白的裘衣映着光,远远望到便教人心中一动,我见犹怜。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目光望过来的一瞬,我觉得自己大概又露出了傻笑。“回来了?”他莞尔道,不知是对公子说的,还是对我说的。“嗯。”公子走过去,将他看了看,“你如何?听说又不适了?”沈冲不以为意:“伤病自会有些反复,他们大惊小怪罢了。”说罢,他看向我,含笑道,“霓生,听说你回淮南去祭拜了先人?”我笑笑,答道:“正是。”“淮南如何?”他问,“家中祖祠可还好?”他说话总这般温暖,我心中感动不已,道:“甚好,多谢表公子关心。”沈冲颔首,转头对惠风道:“前几日城阳王送来的那茶,你去烹些,煮好了再端来。”惠风应下,仪态万方地退去。“元初,我今日请霓生来,乃是有一事相求。”沈冲将书放下,开口道。听得这话,我愣了愣。公子亦露出诧异之色。“何事?”公子问。“是太子妃之事。”沈冲神色严肃,“元初,她在慎思宫中生了病,已经两日不曾进水米,只怕命不久矣。”太子妃?我想了想,了然。斗赢了荀尚之后,所有活着的人里面最受折磨的一个,恐怕就是太子妃谢氏。皇后的算盘打得甚好,既杀了荀尚和太子,又清除了皇太孙的靠山,如今皇太孙捏在她手中,要废要杀不过迟早。而谢妃不但痛失家人,自己还被贬为庶人,关入牢狱,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孩子前途莫测,自是煎熬不已。在宫中,唯一能帮谢妃的人,是太后。她得以免死,也是太后力保所致。但如今,太后亦卧病不起,谢妃的绝望更是想而知,她的病根在何处,不用想也知道。公子听沈冲将此事说过之后,沉吟片刻,道:“你想让霓生如何帮她?”沈冲看看我,苦笑:“我也不知。太医也曾去为太子妃看诊,但说不出所以然。我想着,霓生既有些神通的本事,此事或许也可请她一试。”公子不语,却看向我。我心中长叹。原以为沈冲这般急切的找我,乃是终于对我有了意思,不想,竟是为了太子妃……“太子妃因谢氏之罪,已废为庶人。”我对沈冲道,“表公子为何要救助她?”沈冲道:“谢氏之罪,乃是为jian人所诬,日后遇得明君,必可昭雪。我救助太子妃,乃是为了皇太孙。他如今在世间的至亲,唯太子妃一人,为了给太子妃平反,他数次向皇后及太后陈情,均是无果。”说着,沈冲自嘲一笑,对公子道,“皇太孙今年才十一岁,便遭遇如此境地。而我身为太子冼马,连为他出谋划策也无从下手。”公子沉吟:“可太子妃如今正在监禁,其实我等相见便可见?”沈冲道:“此事无妨,我有太后谕令,可进出慎思宫。”公子讶然。我则并不感到意外。沈冲心中对东宫的执念,我自是明白。令我欣慰的是,他遇到这般难题时,第一个想到了我。美人有求,我自是责无旁贷。“既是表公子所请,我自当效劳。”我说着,有些犹豫,“可我也不知是否真可助得太子妃……”“你愿试上一试,已是尽力,成功与否,自不敢强求。”沈冲即刻道,“霓生,就算你帮不得,我也必不怪你。”话到了此处,便是说开了,我笑笑,道:“如此,便如表公子之言。”去探望太子妃的日子,就定在了明日。沈冲毕竟老实面皮薄,大约是因为公子在场,他没好意思开口让留我下来,我深感遗憾。否则,我还可以就如何给太子妃看病的事,与他推心置腹,促膝长谈,顺便道道心曲,诉诉衷肠……当然,话说回来,我做这事,其实也并非只是为了沈冲。如今情势,太子妃和皇太孙仍甚为重要。原因无他。皇太孙虽然捏在皇后手里,但他仍然是储君,皇帝不能主事,他就是名义上的天下正统。而一旦没有了皇太孙,各方势力势必失控,便是我这般没心没肺的人,也知道后果如何。当然,最重要的原因,乃是我竟然像狗一样被追了半个内宫,而我和公子的性命也险些断送在皇后手里。这简直奇耻大辱,孰可忍孰不可忍,能坏掉皇后的任何一件好事,我都乐意得很。“你真要去给太子妃治病?”从淮阴侯府回来的时候,公子问道。我说:“公子以为不可么?”公子道:“你如何治?也在她面前做个梦?”这就是公子十分不可爱的地方。别人看我装神弄鬼,都愿意只看结果,对过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公子则不一样,他总是想什么都知道,时常让我疲于解释。我说:“仙人示下也不一定要托梦。”“哦?”公子饶有兴味,“那如何示下?”我故作高深:“此乃天机,说了便不灵了。”公子似乎料到我会这么说,似笑非笑。“霓生,”他说,“明日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