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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则不然,他一向尊崇阳谋,喜欢凡事光明正大,是曲是直理论清楚。不过他说得对,秦王本质上与我是一类人,我们这样的人,最吃的也是公子这一套。如公子所言,倒是可能另辟蹊径。回到□□的时候,大长公主和桓肃仍在,堂上的人不少,汝南王、沛王等豫州诸侯也到了,还有□□中的一众幕僚。在这些人之中,我还看到了云琦。秦王显然已经同意了大长公主去找济北王和谈的事,汝南王和沛王也愿意随往,众人正谈论着诸项细由。见公子来到,秦王问起王霄的事。公子一一答了,众人闻言,皆露出惊诧悲愤之色。“王将军乃北军中侯,何人竟敢这般放肆。”沛王痛心疾首,道,“未知派人追查不曾?”公子道:“北军、廷尉、京兆府皆已派人搜寻刺客,当下还未有所获。”说罢,他看向秦王,“王将军伤重,恐一时不可再任北军中候。北军若无人执掌,牵扯甚重,须尽快委任,暂领此职。”秦王颔首:“孤亦思虑此事,至于人选,不知元初可有想法?”公子道:“我确有些人选,还须与大司马详议。”秦王沉吟,道:“北军关系雒阳防务,不可轻率。以孤所见,北军中候非德高望重者不可为,与其让人望不高者勉强充任,倒不如从历任统帅中择选,一来熟悉营务,二来聚拢人心,不至于教北军因王将军遇刺之事涣散。”说罢,他看着公子,“元初曾任大将军,统帅北军征战。且当下元初又是天子委派而来,孤以为,北军身为王师,交与元初代管,最为妥当。”这话出来,包括我和公子在内,众人皆露出吃惊之色。堂上随即响起一阵嗡嗡的议论之声。“臣以为不可。”参军姚洙率先出声,道,“北军中侯是北军中侯,桓侍中是桓侍中,北军中侯之职,从无侍中代领之理。”不少人听了这话,皆出声附议。汝南王冷笑道:“此言着实有趣,如大司马之言,桓侍中乃圣上委派,北军乃王师,桓侍中若不可领,还有何人可领?”这话出来,也有不少人赞同。姚洙正当反驳,大长公主忽而道:“妾亦以为,大司马此议不妥。”“哦?”秦王道,“皇姊以为何处不妥?”大长公主道:“大司马忘了?元初不日便要往明光道议和,回还之日尚不知期,又如何统领北军?”我知道此时,须得由我来说上两句,正要开口,忽而听一人高声道:“此事不必担心,在下可代劳。”讶然看去,却见是云琦。只见他从席间站起身来,向秦王拱手道:“大司马,在下与云霓生乃兄妹,论关系,亦与明光道有所关联。当下形势变化,应事急从权,桓侍中既身负北军重任,在下愿替桓侍中往明光道一趟,为朝廷议和。”我没料到云琦竟会跳出来。听这一番话语,几乎嗤笑出声。我与曹叔的关系,是因为祖父,云琦竟要强行扯上来,也不知想糊弄谁。秦王看着云琦,不置可否,少顷,却看向我:“云女史以为如何?”我看了看云琦,心中明白,他这般出面,也算是帮了我。论身份,他是我的族兄,跟我一道去明光道倒也合适。且他这般自告奋勇,自也是因为想借此立一立功,秦王帐下人才济济,他若一直不受重用,那云氏重振的大业便遥遥无期,于情于理,我都该帮上一帮。我神色感慨,道:“云大夫不畏艰险,乃一片赤诚,方才云大夫所言,皆合乎情理,还请大司马定夺。”秦王微笑。“孤亦以为可行。”他说,“明光道和谈之事,便交与云大夫与云女史。北军事关重大,桓侍中留在雒阳为上。孤意已决,众卿不必再多言。”姚洙等人见秦王这般说话,亦不再反对,纷纷应下。秦王这般爽快,公子自然也就没有了再跟他详谈的必要,议事散了之后,公子便到北军大营中去了。我则与云琦留下来,继续与秦王商议到明光道和谈的事。云琦对此显然兴致勃勃,秦王说到任何事,他都有一番见解,高谈阔论,头头是道。我颇是知趣地闭嘴,静静听他们说。秦王废话不多,将和谈的条件逐项落定之后,交代云琦去准备。云琦应下,志得意满地离开了。我看着他走出去,仍坐在席上没有动。“还有话说?”秦王拿起杯子来喝一口茶,看了看我。我也不再遮掩,道:“有些事,我不明,还请殿下解惑。”“何事?”秦王问。“殿下当真觉得,济北王突然要开战,并无内情?”“自有内情,”秦王道,“故而孤并不着急与他开战,而是遣大长公主议和。”我说:“豫州诸侯调动十万兵马,在中原来去自如,殿下也觉得无妨么?”“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秦王道,“此乃孤向来行事之道。当下用人之际,诸侯之事,解决总须时机,若凭空行事,只会弄巧成拙。”我说:“如此说来,殿下索性将北军交由元初统领,亦是出于此道?”“正是。”“为何?”我说,“殿下曾对我说,大长公主是元初生母,靖国公是他生父,这二人若以死相逼,恐怕元初不会践诺。殿下如此信任元初,莫非同样的话,换到殿下身上便不灵了?”秦王淡笑。“云霓生,”他说,“你当下仍相信,元初会为了你,与父母作对么?”我说;“自是相信。”秦王道:“孤亦然。”我狐疑地看着他:“如此说来,殿下变了想法?”“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秦王不紧不慢道,“孤难道是那冥顽之人?”我一时无言以对。他这话虽然听上去是颇为爽快地坦诚认错,但我却有一种出拳打在了风里的感觉,心头颇是不爽。“云霓生,”秦王道,“你莫非在担心孤安危?”他这样的妖怪,自不必我来担心他的安危。我担心他在谋划着什么事,连累了我和公子。我说:“我既是殿下幕僚,自当全心为殿下考虑,不明之事便该问清,以免遗漏。”秦王淡淡笑了笑。“你说你生是元初的人,死是元初的死人。”他说,“元初若反,你必也跟着反。孤与其说是相信元初,不如说是相信你。”我愣了愣。“我何德何能,得殿下如此信赖?”我说。“因为你知晓,你要的东西,大长公主、桓府和诸侯都给不了,只有孤能给得起。”秦王道。我:“……”说实话,他此言甚是,我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