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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走了?”程梨又往前迈了几步。头发精短的男人此刻站在近前,一身黑衣,身形有些过于瘦削,更衬得他挺拔,显得他格外高。他站在这里,不会是巧合,程梨已经猜到他是来找她的。陈墨听过她堂妹陈宜光的大部分故事。可陈墨没见过陈宜光故事里的这个男主人公鹿原,所以见到了鹿原也是对面不识。可程梨不同,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她聋了一只耳朵的,就是此刻站在不远处的那个男人——鹿原。原来他出狱了。第54章大结局(上)鹿原发现程梨的那一刻,站得更直了。程梨让陈墨先回去,陈墨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程梨没有即刻向她解释介绍的意思。陈墨审视了下不远处的那个陌生男人,觉得他不像是恶人,她便没有强留。程梨的故事很多,这些日子陈墨已经开始渐渐适应,再多这一个,她也没那么惊讶了。陈墨走后,鹿原才慢慢朝程梨踱过来。程梨也没吭声,她转身在前面引路,带着鹿原绕道往最近的一间茶室走。两人一前一后在室内落了座。都坐下来,才开始有了直接的四目对视。隔着数年光阴,鹿原看向程梨的眼神极为清淡,缺少神采。此前程梨看到他的背影和侧脸时只觉得他瘦削,此刻程梨看到他的正脸,觉得他瘦到……脱了形。他的脸色也苍白的过分。这几年牢狱之灾,有大部分时间,鹿原都是蹲在监狱医院里,程梨从很多渠道听说过他的际遇。见了面程梨才了解,他的身体状况,比她想象的严重得多,一看就是垮得、亏空得厉害。算算年纪,他也不过刚过而立之年,没比她和陈宜光大多少。可他整个人黯沉的失了光泽,就像程梨惯常见过的积压了许多尘土,堆积在库房多年的那些文物。文物有工匠修复,那么人呢?程梨看着他就想起陈宜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些年墙里墙外的山重水复,不是三言两语,不是一句好久不见能抹平的。**鹿原的人生比她还要跌宕。警校大好前途的毕业生,从卧底成了犯人。这是很恶俗的让人觉得腻的洗版段子,也是很让人觉得唏嘘的现实。看着鹿原,那些时光深处的片段也开始重新挤进程梨的脑海。那会儿她和任西安已经散了,她已经处理完了这个部分。离开北京之前,她还有陈宜光需要交代好。陈宜光那一阵最常去的就是鹿原当时租的筒子楼。陈宜光从小混迹在一堆武警里面,眼很毒。那个时候,她就已经觉得鹿原不是个在快递站打工的小喽啰,否则她也不会在多次收到他派送的快件后被吸引重生之步步向上。可他常年需要遮掩身份,陈宜光便丝毫没提她的心领神会。程梨跟着陈宜光去过那栋偏远的筒子楼几次,楼底住着个老婆婆,对鹿原关照甚多。程梨离开北京前,将给陈宜光的一些东西搬到筒子楼那里。那天开始时天气不错,那天结束时以筒子楼的燃气爆炸收尾。断壁残垣出现的毫无征兆,意外来临得让人防备全无。婆婆死了,程梨伤了。鹿原他们埋伏伪装了一个月追得一个逃犯在前一天刚刚落网,这是对方的死党给予的报复。婆婆的死,落网的逃犯嚣张和漠视人命的话刺激了鹿原,他在人往拘留所转移的时候把人弄成了残废。冲动和不理智只需要一瞬间,可付出的代价很高昂,既让他失去从前的荣光,也失去了未来的坦荡。**程梨还没开口,鹿原盯着她的左耳看了会儿,拧眉低声问:“耳朵,现在怎么样?”他一开口,程梨一惊。鹿原曾经清亮的嗓音,如今变得粗噶,完全换了一副模样。鹿原瞥到程梨的表情,随即微垂头向她解释:“在里面受了伤,没失声已经知足了。”有人刻意折腾他,还是出于报复,可他已经不会再冲动地报复回去。程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问:“见过光光吗?”鹿原笑了下,而后摇头:“得吓着她,算了吧。”没有坦荡的身躯和脊梁,爱情这事儿,就算了吧。不见,那些旧日心动可能只是陈宜光心里的灰,慢慢就彻底消失了;见了,就好比往这堆灰里吹上几口气,死灰会复燃,可最后还是会烧得干净。那种得而复失的过程,不会好受。鹿原没多说,他随后将背着的包从身后摸出来,拉开包的拉链。程梨看过去,见他从里面拿出来一个被黑色塑料袋捆好的长方形。鹿原把那个黑色塑料袋往程梨手边推。是钱。鹿原没说,但程梨看出来了。这个场面……让程梨额角下意识地一抽。鹿原的脸是严肃的,程梨没动。鹿原蹙眉说:“我出来,过来跟你道个歉。我欠你的。”是他连累了她。他没有什么能还她的,现在这个推到她跟前的,是最不合适的东西,可也是他出来后整理完一切唯一能拿的出来的东西。程梨眼睛撞上他复杂的神色,她面色也是严肃的,她问:“你欠我什么?”她和鹿原之间,并没有要算的帐。鹿原音量很低,虽然轻飘飘的,但含着笃定:“你这伤,怪我。”后来他进去了,也没顾得上善后。当初在医院里,程梨阻止了他对陈宜光提及皮rou伤外的这个变故,后来他和陈宜光也再没面对面见过,更没有说的可能。程梨看着他。鹿原很冷静,程梨却慢慢有些不冷静。程梨告诉他:“那是意外,你不欠我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是我自己走进去,跟你没有关系。”鹿原没吭声,他的认知已定,并不会因为程梨的话有所改变。当初程梨要他闭口不提她失聪的耳朵,是为了陈宜光,他懂。程梨不想让陈宜光知道,是不想让陈宜光有负担,不想让她伤心,也不想在他和陈宜光之间添任何障碍,他摸得清。她是为了保护她的朋友。鹿原是那种心思深沉且不外露的男人。他想的,没有说出来。他不再出声,程梨却不想放任压抑的沉默继续下去,她出声打破静寂:“你的错是毁了你自己,我和杨婆婆不是你的罪。你背的这份愧疚,不是你应该承担的。你不欠我什么。”“那只耳朵好不好,对我没有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