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惚中却像知道单超能救他一般,嘴唇竭力阖动了几下,眼底流露出恳求般的光。也不知道是真因为相貌相似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在这样的目光下,单超心中竟突然涌现出了一种类似于怜悯的情绪——他略带自嘲地将这感觉驱散了,再次驱动内力催逼,太子心脉巨颤,哇地又喷出数口黑血。毒血的颜色渐渐由深转淡,到最终出来的几乎是鲜红色的,太子剧烈狂咳了一声,虚弱道:“水……”“殿下!”“殿下转危为安了!”“快快,快让人送水!”堂下顿时一片欢腾,不知多少官儿同时出了口大气,脸上也不由自主露出了笑容。刘旭杰快步上前一把拉住太子的手,哽咽道:“郎君……”他转向单超,似乎正要开口致谢,突然大门被咣当撞开,有个首领太监踉踉跄跄冲进来:“阁老!不好,御林军从智圆大师座下弟子信超房中搜出了东西,请看!”话音落地四座皆惊,单超面色剧变。刘旭杰失声道:“什么?!”太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手中高高举起一只托盘。这下周围拼命伸长脖子的众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托盘上有两件东西,一是黄纸包着的一小撮朱红色粉末,另一件赫然是玉枕。金镶玉嵌,织造精美,朱红丝线钩织的九凤栩栩如生,没有一个人认不出来那是典型的内宫造物。皇室之中母仪天下,能用凤凰者谁,真是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众人脸色一时都变得非常难看——先皇时,高阳公主私通辩机和尚,就是因为窃贼从辩机处盗出了公主的玉枕,才令jian情大白于天下的。此后贵族女子私通高僧众多,更有奉养和尚道士为面首的,一时甚至蔚然成风。而当朝武后因为想要临朝听政的缘故,对阻碍她掌权的太子不喜已久,在朝野上下都不是什么秘密了。如果武后真跟这个面貌英俊的信超和尚有什么暧昧,而毒杀太子案又跟皇后有所联系的话……刻骨的森寒瞬间从所有人脊椎上窜起。满堂鸦雀无声,刘旭杰几乎是扑到了太监面前,颤抖着手指捻起一撮朱红粉末。“……砒霜,”他嘶哑道,“砒霜!”“大胆妖僧!”刘旭杰蓦然转身,怒吼:“来人啊!把这yin秽后宫、谋害太子的妖僧给我拖下去!”侍卫早傻了,听到这怒吼才如梦初醒。单超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紧接着咬牙抓着桌沿稳住心神,喝道:“证据何在?在下并没有那些东西,这不是从我房里搜出来的!”“同一碗酸果汤,你喝了没事太子喝了中毒,还要什么证据?!”刘旭杰暴怒呵斥侍卫:“还不快去!”侍卫慌忙上前,单超再次退后半步,差点踩着了身后奄奄一息的太子。砒霜根本不是他的,玉枕也子虚乌有,单超到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已在无声无息中陷入了一个可怕的圈套。那么——他锋利的眼神微微眯起,脑子却动得飞快:从智圆大师令他端上酸果汤到搜出玉枕和砒霜,一切阴谋到底是针对他本人,还是随机针对今天任何一个为太子端上吃食的僧人?如果是针对他,那阴谋者所求为何?更关键的是,为什么太子中毒了,偏偏他没有?!此刻时机紧迫,已不容许他再多想。眼见几个侍卫快步上前,单超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束手就擒,而是——硬搏。他自己也不知道刹那间从灵魂中爆发出的凶悍从何而来,似乎困兽犹斗的本能从很久以前就深植在骨髓里,只是被两年来晨钟暮鼓的佛门生涯暂时掩盖住了,一到关键时刻,还是会从全身每一寸血脉中呼啸着复苏。单超的手离开了桌沿。没有人发现那一刻他整只手掌突然闪过淡淡的黑光,既而向前抬起——谢云道:“住手。”单超目光一凛。谢云却看都没看他,只起身走向众人,所向之处所有侍卫都谨慎地顿住了脚步。谢云的步伐没有减慢,目光也没有在任何人身上停留半分。他对刘旭杰痛心疾首的目光视若无物,径直在高居托盘的太监面前停下了脚步,问:“谁说皇后秽乱后宫?”他的声音那么平淡,却偏偏让人从心底里升起一股寒意。“人证物证俱在,辩机之事未远,你还想辩解什么?”刘旭杰颤声道:“虽然满京城人人都知道你谢统领是皇后的人,但铁证面前还是别狡辩了罢!”他话里意思若有所指,谢云有点古怪地一笑:“刘阁老,你又乱说话了……我怎么听着你这意思,倒像是我也侍奉皇后秽乱后宫了似的。”刘旭杰一哽,继而大怒想要呵斥,但谢云却没给他机会:“你刚才说人证物证俱全,人证为何?”“妖僧就在此地!”谢云懒洋洋问:“和尚,你认吗?”单超站在太子身侧,冷冷道:“不认。”刘旭杰张口欲言,谢云问:“物证呢?”“皇后玉枕不就在你眼前?!”谢云也不反驳,只点点头,从托盘中拿起玉枕递到刘旭杰面前道:“你好好看看。”刘旭杰疑道:“什么?”“但凡内造之物皆有皇家印记,否则便是伪造无疑。但你看这玉枕上,印记在哪里?”刘旭杰没反应过来,伸手就指着玉枕下方一角上的漆金徽记,奇道:“不就在……”话音未落,谢云修长的手指搭在那印记上,轻轻一抹。刘旭杰脸色瞬间剧变。只见谢云手指移开后,黄金上的凹凸花纹竟然被内力硬生生抚平了!谢云微笑着问:“在哪里呢,刘阁老?”刘旭杰骤然怒视谢云,胸膛剧烈起伏,几番张口又被硬生生哽住了。然而他不愧是阁老,片刻后竟然强自恢复了镇定,再开口时声音虽然嘶哑尖锐,却还算是冷静:“谢统领武功已臻化境,刘某今天见识了……不过还有从禅房中搜出的砒霜,你又打算怎么说,刘某诬陷那僧人不成?”“不敢,刘阁老说从什么地方搜出来的,就是从什么地方搜出来的。”谢云顿了顿,淡淡道:“只是光搜慈恩寺未免不公平,要知道太子一路上都和刘阁老同进同出、形影不离,若仅论下毒的话,有机会接触太子饮食的可不仅仅是这佛寺里的人……”“你到底想说什么?!”谢云将玉枕轻轻丢回托盘,动作平和轻缓,甚至还有些不疾不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