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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红色,好像有熊熊的火焰在天穹的另一边剧烈燃烧。大地震动得发出轰轰的哀鸣,连祭殿所在的山也低沉共振,胡纯真担心连山也要塌了。树木被摇晃得刷刷直响,连绵环绕,让人头晕目眩,天空似乎都跟着摇动。几道闷雷从天空深处传出,像把天空都炸裂了,一道水柱从炸裂的地方向大地灌注,像天神在倾倒一桶永远也倒不完的水。滚滚的厚云缠绕着那个缺口,水不像从天上倾下来,像从地狱里涌出来一般。胡纯被这个场面吓呆了,整个人僵硬如一截木桩,连抖都不抖。直到她感觉雍唯站了起来,一股深入骨髓的惊惧猛地唤醒了她的理智——他要走!她一把抓住了他的腿,眼泪也飚了出来,淌了好几排。“雍唯!别去!”她大哭着仰头看他。她怕他会有危险,会死……那个地动天破的地方实在太恐怖了,她不想让他去!雍唯的眉头皱得很紧,天空深处的暗火好像也烧进了他的眼睛里,很亮,胡纯知道自己这样很不应该,现在天地六界都遭受着灭顶之灾,雍唯该出手相救,可是她不愿意他去,她总觉得雍唯会用自己的血rou去堵那个地狱的裂口。“雍唯……”她的眼泪沿着脖子灌进了胸口,冰凉刺骨,她死死拽着他,却说不出阻止他的话了,她从没有这样哭过,哭得全身都没了力气,她的血液,生命都好像变成了眼泪。雍唯轻微地动了动,胡纯阻拦他的力量其实很微弱,可压在他心上的却重有万钧。他也想到了自己可能会死,他死了,胡纯怎么办,娘怎么办?只这两个人就像两座山一般,压得他动弹不得。他如此微小的迈步,就让胡纯肝胆俱裂,“雍唯——”她尖声嘶呼,想把所有的力气用来抓牢他,可手臂却软下来,人也跟着软了,眼前于是漆黑一片。等她再度恢复意识,仍是尖叫着弹坐起来。“雍唯!雍唯!你别走!”眼泪又全冒出来,不过有人替她擦去了。雍唯叹了口气,“没走,走不了了。”他无奈地说。胡纯躺在已经没了顶的祭殿里,雍唯就坐在她旁边,周围很安静,灾难已停,可她还是很惊惧,一下子扭腰搂住雍唯的脖子,呜呜继续哭,因为害怕,也因为羞愧,她到底拖累了他。“慢着点!”雍唯很埋怨,“别扭了我的孩子。”胡纯吸了吸鼻子,没太听明白,把头落在他的肩膀上,一抽一抽地平复着哽咽。“我现在更没办法走了。”雍唯苦恼地笑了笑,抬手轻抚她的头发,“我们现在有孩子了,挂在我腿上的人又多了一个,我怎么走?”胡纯想到昨天自己死命拖住他的样子,略有羞愧,孩子……孩子?她这才转过弯来,猛地一挺腰,坐得笔直,“孩子?!”雍唯被她撞了下巴,惨哼了一声,捂着脸倒在一边,平复疼痛。胡纯扑过去摇晃他,“真的吗?真的吗?我是怀孕了吗?”雍唯捂着脸,“你自己没感觉吗?这种事不应该是女的告诉男的吗?”他也看过戏,都是老婆羞答答地对老公说:我有了。怎么轮到他,还得他告诉这个糊涂虫啊?“没感觉。”胡纯诚实地说,看了看瘪塌塌的肚子,确认道,“一点都没感觉。”她不是很相信地看着他,“你确定吗?”“确定!”雍唯终于熬过下巴的一阵疼,放下手,神色庄严地瞪她,“这种基本的探脉我还是会的。”“那几个月了?”胡纯喜形于色。雍唯的脸沉下来,刚吹过牛就被问住了,他是知道怎么样的脉象是怀孕,可几个月……“总之,来得很不是时候!”他又施展转移话题大法,谴责地看着胡纯,好像是她一个人的错一样。胡纯也想到了这点,撇着嘴,翻着眼,反击道:“这能怪我吗?还不是你没日没夜地折腾?我们落难了!逃命呢!你消停过吗?”话说在点子上,雍唯好像又下巴疼了,扭过脸,讪讪的不看她。“那现在怎么办?”胡纯越想越崩溃,伺候一个生活白痴就够了,还要添一个小的,她又想哭了,不能用仙力,还赶上这个时局。“怎么办,”雍唯苦笑着哼唧了一声,“找个人间的郎中看看几个月了呗。”胡纯一时语塞。“那……”过了一会儿,她轻轻地开口,“你不去管……”“不管!”雍唯哼了一声,气恼地打断了她,“管不了,轮不到我管!”他赌气说,停顿了一下,缓了语气,“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了,量天尺就会进入高速运转期,谁也无法靠近,包括那个乱动的人。”胡纯松了口气,放心说:“就是说,只要那个人不乱动,就不会发生什么灾祸了?”雍唯点了点头,“直到从龙星再次偏离轨道,量天尺运行变缓。”胡纯听了,又低了头,看来问题并没有解决,只是暂缓了一下。“愁什么?”雍唯看穿了她的担忧,“反正我不会去,我要照顾你们母子。”胡纯软绵绵地嗯了一声,嫁祸栽赃说:“不是我不让你去,是你的孩子不让你去。”雍唯噗嗤一笑,论自欺欺人有个比他还厉害的人。第43章支柱人间正是乱时,城镇不是受灾了,就是大量涌入了灾民。--*---*---好一点儿的医馆药房里挤满了受伤生病的人,雍唯和胡纯站在街对面瞧了一会儿,没一二个时辰根本排不到。胡纯提议找个小一点儿的医馆,哪怕街边的游医也成,毕竟判断怀孕情况也不是太难的事。越是在这种水深火热中,越是有人要求神算命,原本一条僻静的街道上,突然挤满了算命摊子,路口恰有一家简陋的医药棚,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在给人把脉,等待他看诊的人也有那么二三个。胡纯向雍唯使了个眼色,就他吧,雍唯点点头。很快就轮到他们,老头端坐在布棚下,捻着胡须,打量着他们说:“逃难来的吧?”雍唯立刻警惕起来,冷冷盯着老头,手握成拳,觉得老头知道的有点儿多,随时准备把他打晕或者现出原形。胡纯被他气得要死,狠狠掐了他一把,雍唯疼得差点叫出声,他打开她的手,转而瞪她。胡纯冲他一咬牙,眼睛一扫周围,到处是逃难的人,携家带口拖车牵驴,老头看他们眼生,顺口说一句而已,倒把他的疑心病勾出来了。雍唯也明白过来,闷闷不乐地问老头:“我娘子的身孕几个月了?”老头一听,不是病,心里高兴,他也只是趁乱出来赚点儿酒饭钱,真要有什么病症他是诊断不出来的。老头装腔作势,手指往胡纯手腕上一搭,眉头就拧起来了,这的确是滑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