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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和林家两头诊金这个诱惑,让他心动了。林家人特别上道,求到他门口的时候就已经识相献上药材了,直说不管成与不成,这是请托他走一趟的礼。至于御王爷这边更大方,钱、药材,还有……大内御医坊的各色珍藏,总之不带“御”字的御王爷都能搞到,带“御”的,也不是不能想法子做做工作。都这样了,他还图啥,图个啥!萧大夫二话不说,快六十的人了腿脚便利得不行,抄上药箱让小童锁个门,自个儿就麻溜地上了贼船。萧大夫被御君辞派人特特驾车送到离林家还有百米开外的时候,林府门口的动静就已经成功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要不引起也难,这么个阖家欢乐的日子,谁家不都是团团圆圆吃月饼呢,唯独这林家,一点喜气也无,瞧着就透出一股子不妙的感觉。老大夫眯起眼正要听这那一耳朵八卦,回头就看见小徒弟正支棱着耳朵探听。得,他也不费工夫了,等着这小喇叭一会儿告诉他吧。……果然是林家出了事。林大人眼见着贾敏状况一天天不好,当真也是既可叹又可怜,别说什么怨啊恨的,到底是结发夫妻十余载,这情分是扎扎实实的,而且纵然是对林湛阳,也终究不过是贾敏太过爱重这个家,方才一路走上邪途罢了。都到人快死了这个份上,哪里还有什么不能原谅的……林如海情知自己这么想对不住林湛阳,可,倘若贾敏真的不好,他也无法再如从前那般对待这个孩子了。是,的确是无辜,可……贾敏毕竟罪不至死呀。看着贾敏快要行将就木的模样,林如海心里也是跟着疼,短短几天身子骨便瘦了一大圈,两月前刚裁的衣服,如今里头都加了衫了,却仍旧空荡荡架在身上似的。谁想到这时候下人来报,支支吾吾半天,还是外头传来一声既陌生又熟悉、既遥远又似震在耳边的声音,先一步让林如海认出来者为何。“我便说让我度了他去,舍了我罢,舍了我罢!”“你家如今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岂能料到不过是偶刹繁华。如今你家这门楣上都颤着死气,不肖半载,便该走的走,散的散。”“这绛珠托生在你家,也不过是痴往一遭。若要好时,便该与我度脱了去。若舍不得她,便是连这一遭也过不去了。”这一声声、一句句,该死的教人烦躁。便见那外头踏进一人,一众小厮杂役怎么阻拦,他却像是会什么妖怪术法似的,看不清是如何便跳过众人,短短片刻便来到林如海跟前。这人,林如海第一眼陌生,第二眼却熟悉得恨不得立时让人打杀赶出门去!此人落魄和尚打扮,满身风尘肮脏,头上生疮,手捻一串四不像佛珠,正是当初黛玉长至三岁时,来林家要度化了她去的癞头和尚。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讲,不是很想剧透但……展先生这么可爱的娃娃脸男孩子,当然是有老攻的人啦~咳,林大人这身子骨,咱还是别折腾他了,放过他吧_(:з」∠)_第六十八章乡试(下)越是生气,林如海反而越是极端的冷静。他冷着脸听着这有几分神通的古怪和尚疯疯癫癫念叨了几句,听出味儿来了。他心中冷笑,寻了个间隙一摆手,毫不留情地打岔道:“抱歉大师,我府上却没有你要度脱的人。”“如今缠绵病榻的乃是我结发之妻,却并非你口中那位绛珠仙子,也就是数年之前,你来我府上口口声声说的,老夫的独生女。”“……”啥?癞头和尚被这一下子给打懵了。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待他把这话重新组织了一遍,来回听了好几次,才哎呀一下,急吼吼地叫了起来。“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然而没什么不可能的,癞头和尚掐指一算,也是一脸日了汪了的表情。没错,这外头绕着的那死气可不就是贾敏么!而林黛玉,非但没有性命垂危,而且没病没痛活得比哪家的痴情.色|鬼都要健康活泼!绛珠仙子!健康活泼!打死他都没想过这两个词能扯在一起。癞头和尚顿时被这cao作给气到窒息。他一边口中喃喃念着“错了!错了!”,一面憋红了脸,一咬舌尖,呸地吐出一口血喷在手心,连忙用秘法掐算起来。可,没用,怎么掐算他都算不出这里头是从什么时候起出了岔子,竟是剪不断理还乱,回过神来,这林家一干薄命鬼的命数他竟连分毫都看不透了。林如海冷笑三声,心道还好,这癞头和尚的确有些神通,他先前见他来,还当真有些怕了他来得这般机巧。然而如今看来,也不过只是个会写下三流工夫的江湖骗子罢了。如此越发庆幸,他当日未曾依了这魔头的哄骗,白白将亲闺女给他“度化”了去。林如海一时又想起他与贾敏子嗣亲缘上的种种寡淡,悲极痛极,恸至深处,长叹一声,拂袖转去内室看望。却见此前一直昏昏沉沉的贾敏,正痴痴然看着他,一双眸子竟是前所未见的清澈明亮。林如海心头一跳,不祥的预感升起。他连忙快步上前扶住贾敏,不待问出口,贾敏气若游丝的声音便响起来了。“我方才,听见了。”“那该死的和尚,舍了我去尤嫌不够,竟还惦记着玉儿。倘若我走,你又是个男人,如何能护得玉儿周全。”林如海心中大恸,又是心灰意冷,又是哀怜神伤,种种心烦意乱搅得他头痛欲裂,只能满口安慰:“你快别胡思乱想。既是不放心玉儿,便该好好养好身子,你亲自护她长大,将她送出门才对。”他语气一沉,索性将自己的全数心境,并当初对林湛阳种种想法,都絮絮叨叨说与贾敏听。贾敏昏沉数日,其实也并非对外界全无所觉,知道他一直衣不解带地照顾,竟不假手于人,说没有感动都是假的。此刻听到他的坦白,越发是潸然泪下,只恨自己心思狭隘,竟是白白负了夫君的一番苦心。只是……“是我心思偏狭,对湛阳,我终究是耿耿于怀,其实我也知道,他是个好孩子,一直便如待亲嫂那般,只是我总记挂着人心易变……”人心易变,哪里又只林湛阳可能会变呢,眼前这个她的好夫君,不也难说从始至终,不忘初心么。“……如今说这些,也晚了。”“那和尚说得对,前儿那大夫,说的也对,我这身体……也不过是活一日少一日了。若非那和尚的一番话,引得我醒过来,我怕是……”贾敏苦笑道,“且让我、让我最后看一眼黛玉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