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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和邢墨便辞别了孙大娘。好像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两个人依然保持着从前那种若即若离的暧昧不明的关系。叶莲灯没有问他为什么喝酒,昨夜又为什么说那样的话。因为她的问题太多,到了流寂宫里有的是时间并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便又嬉皮笑脸地和邢墨一路上打趣起来。他们本来是走路去的,优哉游哉宛若闲庭信步,谁知半路上千雪狂奔而至,还牵了两匹马追了上来。于是两个人的旅途生生被打断,常常是邢墨一个人遥遥领先将他们甩在后面。叶莲灯有时候有些嫌弃孩子心性的千雪,他明显看出了叶莲灯和邢墨不正常的关系,多次故意膈应他们。和他瞎扯了一会儿,叶莲灯打趣他:“银子带够了没?我们可没有多余的银子给你找客栈,你要睡大街了。”千雪收起眼神里潜藏的顽劣,露出一个温和明媚的笑容:“谁稀罕,先带你们去我家住一两晚,好久没回去瞧瞧了,走,一起去看看慕容家变成了什么样子。”说罢,千雪扬起马鞭,飞快地疾驰。那一抹白衣架着快马点映在苍翠山峦间,让她不禁生出一种当年纵横江湖、快马轻裘的熟悉之感。叶莲灯晃了眼,总觉得恍惚间有什么东西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好像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就在叶莲灯还想再挣扎着回想一下的时候,邢墨停在前方不远处等她,温润的声音仿佛山间流泉。“还不跟上来?”叶莲灯回神:“哦,来啦!”-大漈,蒲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蒲城作为大漈都城,处在在大漈中偏南端,三面环山,一面环湖,俨然已有了江南景色,即便是在深秋,也并不显得萧索,反倒别有一番风味。叶莲灯曾来过这里,但隔得太久,看着形形色色的人与物,她忽地生出一种梦回的错觉。邢墨和叶莲灯跟在千雪的后面,邢墨正漫不经心地看着路边的垂柳。叶莲灯则漫不经心地看着邢墨。忽然,千雪勒住马。“怎么回事?”叶莲灯二人也慢慢停下。前方不远处,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正孤零零站在路中央,行为怪异地朝着过往的行人怒骂,行人纷纷避开她,巴不得赶紧离她远点。很显然,她是个疯女人。人们没有围在她身边,说明对此已司空见过。女人见一个路人走了过来,立刻冲上去要骂他,路人立刻灵敏地闪开,女人顿时狠狠跌倒在地。偶尔有一两个围观者,见此情景也只是笑了笑便离开了。千雪从马背上跃下,走到那疯妇人身前将她扶起来,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三姨娘,你怎么又这么不小心?”原来认识?叶莲灯也跟着跳下马背。女人看着他,愣了好半晌,表情因为激动而变得扭曲。“千雪!你可算回来了!”疯妇人立即紧紧拽住千雪,躲在他身后疑神疑鬼地张望,而后指着那些路人几乎要哭出声:“他们欺负我。”“好了好了,有千雪在就不会有人欺负你了,我们回家。”千雪十分温柔。他将她护在身后,路人们见到他,都非常恭敬地朝他点了点头。叶莲灯想起来,邢墨曾说过慕容涵秋的父亲曾是大漈权臣,还和他的父亲是同僚。既然如此,那么他们两人应该认识才是。难道是装的?可是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呢?叶莲灯往邢墨的方向一眼,却发现他已不在原本的位置了。正打算四处寻找的时候,却听见耳边一个声音幽幽传来。“在看什么?”这么近的距离,弄得她脖子一痒,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没……没什么,走吧。”正好,千雪转过身来,叶莲灯便跟上千雪的步伐去了。很快,他们进了一栋豪华的府邸。大门上的牌匾也颇为气派,门口的石狮怒目而视。虽不能与她在昭晏皇宫相比,但至少比平家村的所有建筑都要恢弘。刚一进府,就有仆人迎上来,看见了千雪一个个都激动得喜极而泣。面对久违的热情,千雪只是淡淡一笑,扶着疯癫的三姨娘,朝叶莲灯和邢墨示意让他们跟上来。之后,千雪太久没有回来,一回来立即就要去处理一些包括三姨娘在内的要事。他本想让人亲自来款待他们,但是叶莲灯觉得太过拘束便拒绝了,于是千雪就将他们二人安排在了一件雅致的客房内。房间对出去就是一个庭院,一株梅花枝叶正绿,尚未含苞。邢墨悠然地坐着,神情怡然温和。叶莲灯忽然问:“你是不是来过?”邢墨摇头,“怎么?”“觉得你过分淡定了。”其实她就是想“嗯?我应该很激动吗?”“你父亲是慕容家先家主的同僚,按理说你认识慕容涵秋就应该也认识慕容千雪,你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他?”“谁和你说我认识他了,”邢墨笑了,“之前我父亲和慕容家关系很好,但我并没有来过这里,因为我不怎么插手父辈的政治党争,当时父亲也不许我参与,所以关于慕容家的事情我只是听长辈们提起过而已。”叶莲灯还有一个疑问,但是她不能说出来。因为那个雨夜,邢墨对她用了安眠散,但是邢墨却并不知道这对她而言并没有太大的用,当晚,慕容涵秋和他的对话她全部都听到了。从中她听到了邢墨对澜炽的用情至深,自然也知道了慕容涵秋和邢墨是旧识。但是,邢墨从来没有告诉她任何关于他与慕容涵秋的事情,或者说,刻意回避与她有关的所有事情。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是在刻意回避澜炽吗?所以看到一个与慕容涵秋如此相像的人,他当然一眼就能认出,然后他装出不认识的样子,甚至莫名地吃起了醋?叶莲灯思绪飞快地闪过,随之面上不动声色,她手枕下巴看着邢墨,笑得弯了眉眼:“那你给我讲讲。”邢墨压下眼底波澜,望着屋外未绽的梅树,将一段往事娓娓道来。屋外微风浮动,轻轻带起门扉极小的幅度,盈和着邢墨低低的温润嗓音。叶莲灯静静听着,却莫名觉得有什么东西看似千丝万缕杂乱无章,其实却彼此交织。比如此刻,听的分明是别人的故事,却在冥冥中让她觉得有些东西一定和澜炽——或者和自己有关。“慕容家是蒲城最大的药商,但当年的慕容家却并非仅此一个身份。多年前,流寂还不是大漈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