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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最大的容疑者”吗。他踌躇了片刻,最后只能简单地说道:“……假如确实有这么一个人的话,我会报告给您知道的。”中津警部补不满地喊道:“喂喂——你这等于什么都没说啊,藤田!”藤田五郎咳嗽了一声,在桌前坐下,假装忙碌地打开了自己手中的文件。中津警部补当然也不好再来打扰他,嘟嘟哝哝、半真半假地一边抱怨着,一边踱走了。藤田五郎原本只是想要打发走中津警部补,才这么快就开始看自己搜集到的资料的。不过当他开始看的时候,他很快就发现,清原雪叶刻意摆到他面前的这一家人,背景十分……耐人寻味。那一晚需要出动警方特别警戒的那一家,姓氏是“九条”。当然不是身为当年的藤原北家五摄家之一的九条家,也不是现任皇太后的母家。不过,这一家算是九条家的分支;虽然家道中落了,然而在旧华族式微的现在,这家的家主九条忠顺见风使舵的本事还是替这一家挣了不少分数。九条忠顺善于逢迎上意、又肯放下身段拼命讨好实权派的大臣们,即使是面对着戊辰战争之前被人们看不起的乡下穷藩、现今一跃而成为新政府支柱的萨摩藩的大人物们,九条忠顺也肯放下旧华族的面子极力巴结。比如,新政府要全盘西化,九条忠顺就率先剪了头发、穿起洋服,还要竭力改建自家的宅邸——而且行动很快,在旧华族还在普遍观望和存有抵触心理的时候,他已经完成了这样的转身。与此同时,据说九条忠顺有个养子,也曾经一度在江户非常活跃,在时局不稳的时候,不但野心勃勃、也拥有能够配得上这份野心的缜密心机,硬是在门庭败落的时候,看好当时因为禁门之变而被朝廷下令讨伐的长州藩,从以前起就一直致力于发展和长州——以及后来加入进来的萨摩——之间的良好合作关系;这种富有前瞻性的投资在萨长当政以后几乎要获得巨大的利益——假如他不是突然在这种关键时刻不明原因暴毙的话。短短几天之内,能够调查到这种程度,已经是竭尽了藤田五郎的全力了。其实,私下里,九条忠顺见风使舵、谄媚上意的名声还是很响亮的,要打听这些并不费事。那夜订婚的主角——九条忠顺的独子九条道治是个性格文弱、喜欢研究植物,身上经常带有一丝阴郁自毁意味的文艺青年,对他父亲热衷的提高地位、追逐权势这些事统统没有兴趣;这一事实也很容易调查清楚。费力的其实是关于九条忠顺那个养子的事情。九条忠顺从未公开承认他还有个养子,从以前开始就一直留在江户,暗地里cao纵着一些不为人知的黑暗事情、筹谋着要替九条家博取更重要的头衔与地位这一事实。在那位养子数年前突然暴毙之后,他对这件事更是讳莫如深。藤田五郎其实一开始并不知道九条忠顺这个养子的事情,也并没有线索引导他往这方面去调查。他其实只是对于九条家和来自于萨摩藩的那些实权派大人物之间的关系感到有种直觉上的厌恶——作为新选组曾经的成员之一,不可能对萨摩有什么好感的吧!——然而在调查的过程中,这个人的形象,却意外地渐渐从那片暗潮汹涌的水面下浮起,最终在他的眼前清晰起来。先是他在调查那栋宅邸的时候,查到了之前宅邸的地券记录,上面写着的“持主”姓名,居然不是他料想中的九条忠顺,而是一个有点陌生、然而细想起来却和九条家子孙的名字一脉相承的“九条道清”。正是这个与九条忠顺的独子道治只差一个字的姓名,引起了藤田五郎的注意。他继续追查下去,却发现在明治初年之时,地券上列明的“持主”姓名就改回了九条忠顺。这证明九条道清与九条忠顺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当然,在户籍法刚刚颁布的现在,要证明九条道清和九条忠顺之间的关系并不太容易;不过他运气不错,在走访原来登记过那栋宅邸附近之住所或店铺的居民之时,遇见了一位杂货铺老板。那个老板是个说话啰啰嗦嗦的、嘴碎的老头,因为上了年纪,脑子也不太灵光了;在藤田五郎到访他家——他已经因为年老而让自己的儿子继承了店铺,自己则退休回到老家了——之时,拿出自己那种沉稳又无口的耐性,整整在他家坐了三刻钟,才听到自己想要寻找的事实。“听说,那位道清少爷自称是什么华族家的养子,以为大家都不知道他真正的底细;可是那孩子可不知道,老头子我啊,因为在那周围经营杂货铺几十年啦,所以认得他家那些老仆人……据说啊——”风烛残年的老人突然向着藤田五郎的方向倾身过来,浑浊的老眼中仿佛因为即将说出的秘密而射出兴奋的光芒。“他可是什么华族家的私生子呢……啧啧,不知道那些高贵的大人物的手段他学去多少,不过那些人乱七八糟的过日子的模样他倒是学得不错——”老人嘿嘿地笑了起来。不知为何,藤田五郎总觉得他在说着这些旧华族的黑历史时,带着一丝得意而嘲讽的情绪。“那些高贵的少爷小姐们,以为像我这样低贱的人就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啊,没那么蠢,只是在他们面前假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让他们别对我们产生恶意而已——”老人挨近他,露出一个得意而狡猾的笑意。“他们玩的那些把戏,老头子我全部都知道——像是见人好用就收作养子养女,让人家为了一个姓氏就卖命到死啦……为了挣个正式的身份而心甘情愿替主家做丧良心的事啦……少爷们出门去逛花街不说,回到家里关起门来就能把那些年轻的女佣骗得心甘情愿受他驱使……为了让那些姑娘听自己的话,简直是什么法子都用上啦……”藤田五郎:?!总之,他带着这种涤荡了一遍自己三观、刷新了自己对那些大人物光鲜表面之下隐藏着的腐朽内里之认知的调查内容,认真地记录下来这个老人说的闲话,然后回了警视厅。可他现在更迷茫了。根据地券的变更记录来说,九条道清应该在明治初年就不在人世了——那个杂货铺的前任老板也是这么说的。“有一天他出了远门……从此就没有再回来过。”老人咂着嘴,像是很惋惜似的摇着头,就好像他真的对这位神秘的少爷有多么关心似的。不过,藤田五郎也看得出来,那不过是一种故作热心的狡黠世故而已。“还那么年轻……真是可惜啦。不知道死在哪里了……不过,那个时候时局那么混乱,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也许是出门在外遇上了乱兵?还是不巧碰上了打仗?您知道,那个时候,忠于陛下的军队可还在跟将军大人的军队打得你死我活哪……”藤田五郎默然地点了点头。“唉,这个世道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