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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成天闹哄哄的,实在有失他如今的身份。“怎么了,怎么了,这是?”韩大疤脸走出房门,喝止住慌慌张张乱跑的伙计们。水井边已经围满了人,大家七手八脚的把掉进去的王顺救了起来。“狗娃,大爷,求求你们别来找我。”王顺头朝下栽进了井中,其实只在井里呛了几口水就被人救了上来,可是他却好像吓疯了一样,不断地嚷嚷着:“别来找我,各位爷爷,不,各位祖宗,我知道错了。”“快看!”有个伙计眼尖的发现王顺手腕子上有一圈乌黑的印记。残阳给韩氏鸡鸭房镀上一层如血的红晕,一只乌鸦在井边的榆树上“哇~”的叫了一声,然后展开翅膀飞走了。“瞎嚷嚷什么呢!”韩大疤脸心里也有些发凉,可是他这些年坏事没少干,也没见报应到他头上,所以终究还是不信邪:“兔崽子,还不给老子起来,跪在这里做什么!”说着走上前去踢了王顺一脚。王顺被人从井里救上来后,就一直跪在井边,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嘀咕些什么。旁边的伙计喊他,他也不答话,韩大疤脸踢他,他也毫无感觉。仿佛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仔细一听,他是在和一些看不见的人对话。“冤有头债有主,狗娃,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袖手旁观。”“老爷子,我不该推你下去。你孙子现在跟着太守公子呢,过得好得不得了。”“不,不,狗娃,我会替你照看你老娘的。”“别……别拉我下去,真……真的不是我害的你们啊……”王顺在地上缩成一团,不断向着早就死在豫州滚牛滩里的狗娃和一个“老爷子”求饶,整个人都像疯了一样,口里还不断吐出些白沫来。旁边的伙计面面相觑。小王这回跟着韩大疤脸出去押船,回来就成了韩大的亲信,本来大伙还很羡慕他,可这时候,院子里的人都感到一阵寒意涌上心头。王顺跟着韩大究竟还做了些什么?难道,淹死的狗娃真的跟着他们船队回来了?狗娃他……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你们干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他给我拖下去!”韩大疤脸喝道。“活着的时候我都不怕,死了有什么可怕的!”他的话音刚落,井水里再次传来啪啪的动静,原本关上的院门吱呀吱呀的响起来,像是什么人用指甲在门上使劲抠。“老大,你……你看……”有个站在井边的伙计颤抖的声音响起来。“井里头全……全是血……”韩大疤脸走在井檐边一看,井水在夕阳的光晕下被染得发红,这种红有些不太正常,第一眼看过去,的确会让人误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池血水。井水里头还跳动着一尾鳗鱼。[可是运回来的鳗鱼不是卖完了吗?最后一条也已经送去有味斋,怎么会井里忽然多出一条来?]伙计们心中不约而同的升起这个疑问,院子里好像刮过一阵冷风,人人都觉得背上有些发毛。“瞎嚷嚷什么呢。运回来那么多鳗鱼,不过是哪个兔崽子不小心放跑了一条,在井里蹦跶而已。”韩大吐出一口唾沫,对着那口井露出一个狰狞的表情:“要怪只能怪自己命不好,死了就乖乖去投胎,下辈子投个富贵人家。要敢出来作乱,惹火了我,干脆去请个道士来叫你魂飞魄散。”不知道是不是韩大疤脸煞气太重,连鬼魂也害怕他。这话一说完,院子里的各种奇怪的动静都停了下来。韩大疤脸还真是大胆,看其他伙计都吓得不敢上前,他自己拽着井绳,把那条鳗鱼打捞了上来。井水很清澈,血水什么的果然只是光影造成的错觉。韩大疤脸刚把那条漏网之鱼捞上来,院子门外忽然传来了清晰的叩门声。“铎铎,铎铎。”这下连韩大疤脸都有些腿软:“谁…谁在外头?”鸡鸭行所在这条小巷到下午基本没什么生意,商户全都关门闭户,巷陌中清风雅静,只有风吹动几根鸡毛在地上乱飘。平时倒也不觉得,可是院中才发生了这样的怪事,现在来敲门的会是什么人呢?还是说,根本不是人?“铎铎,铎铎。”沉稳有力的叩门声再度响起,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是我,有味斋的跑堂槐大。韩老板在么?”院子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一个伙计赶忙跑过去拉开门闩,把槐大让进院子。“打扰韩老板了,上午运来有味斋的鳗鱼篓子是空的。我家主人特意叫我过来问问怎么回事?”槐大走进院子,仿佛没有发觉院子里头的怪异氛围一般,简明扼要的把事情交代清楚了。韩大疤脸恍然大悟,对对,顺子一定是漏装了鳗鱼,害怕自己责难才自编自演了这么一出。什么狗娃回来了之类的,纯属瞎扯淡。就算不是顺子在装神弄鬼,这件事情也不过是那个兔崽子不经事,胆小心虚,成日疑神疑鬼而已。想他韩大常年在水上讨生活,可没有见过几个淹死的人还能爬上岸找替身的。这么思忖着,韩大疤脸心里慢慢镇定下来。“我们正说井水里怎么多出来一条鳗鱼,这就打算给有味斋送过去呢。”韩大疤脸笑着说,亲自去水桶里把那条鳗鱼抓给槐大看。槐大没有多说什么,过来查看了一番,确认是活的后,就放进水桶里提着往外走。“唉,等等。我跟你一道去吧。趁着宴会没开始,我得先去检查一番,免得再出这样的岔子。将军第一次交给我差事,可不好办砸喽。”韩大疤脸整理好衣饰,跟着槐大一起走出了家门。为了迎接贵客,今日晌午刚过,有味斋就早早清了场。三辆马车载着将军府的下人停在食肆门口。两展大红灯笼在彩欢门楼下头悠悠的晃荡。店里连犄角旮旯都一尘不染,将军府来人在饭馆大堂两侧铺上地毯,矮几和屏风,把一楼临时改造成了一个宴会场所。有味斋的厨房里头,四郎几个忙的团团转。一排灶台没一个闲着的,灶膛里燃着柴火,不时发出噼啪一声轻响。旁边的铁锅里飘出来一股股叫人垂涎的rou香。锅里头用清酱、甜酒煨的野麻雀。这种野麻雀个头不大,料理起来异常麻烦,但是比起鸡鸭等豢养之物,rou味更加鲜美,而且容易消化,据说是冉大将军很喜欢的一道菜。四郎揭开锅盖,见锅里的几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