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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景川狠狠吸口烟，“确实挺怕的，其实之前我就想过等他来怎么办，怎么和他说结果，我都想好了，还是去一楼那个会客厅说，不然你说他要是跳楼怎么办，我受不了的，我的心灵很脆弱的啊！”这个笑话黎景川是随口说的，但是里面两个字眼很刺耳，穆千珩觉得神经彷如被戳了一下，一阵沉钝的痛。“不过今天我接到他电话，有些意外。”黎景川蹙眉回想着，“他既然问到，我估摸他自己心里也已经有数，但是他挺镇定的，没哭，也没大吼大叫骂人，好像也不是很慌，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酝酿什么……他越安静我这心越是七上八下的，你说他会不会带着刀子来找我索命？”穆千珩默了几秒，哂笑了声，“你就这点胆子，有什么好怕的……”说话间他忽然想起老早以前第一次听说宋槿书的时候。那时，宋槿书在别人口中是疯子的儿子，非常暴力，那些学生在说到他的时候也这种口气，好像将他也当成个随时会对人动手的神经病。黎景川做出一脸可怜相：“你不都说什么校园霸凌，他欺负别人来着？那他赔了钱，欺负我也不是没有可能。”穆千珩眼角抽了下，“你不是说他不像做这种事的人？”黎景川讪讪的：“……人不可貌相。”看穆千珩沉默着抽烟，他又问：“说真的……你说那事儿，真是他做的？要是他做的我要小心点，干脆让我们公司保安跟我一起去和他面谈好了……”“宋槿书自己在全校面前认罪读检讨，警察手里有监控，他因为这事儿进了少管所，你觉得是不是真的。”黎景川闻言，心底发憷，抬眼又见穆千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懒散地抽着烟，他说：“珩哥，你不能不管我，这是你交代的事儿我办了，你可得对人家负责啊，这万一宋槿书真因为赔钱成了个疯子，我可怎么办，我还这么年轻……”穆千珩身上起了鸡皮疙瘩，黎景川那一声“珩哥”叫得他浑身难受，“你再多恶心我一句，不用宋槿书找你，我现在从这里把你扔下去。”黎景川缠了他半天没用，也泄气，“那你真不管了？明天宋槿书可是要上门了，而且陆厉行提醒过，他肯定要问我之前你放话那事儿，我是说呢，还是不说。”“不说。”他答得果断，黎景川拧眉，“那你让我怎么和他说，不说清楚万一他赖着我不走呢。”“你什么都不用说，”穆千珩撩起唇角，眸底暗芒涌动，“我来说。”……宋槿书早起就给黎景川打了电话，黎景川很明显是在逃避问题，他不知道这算是风投中心一贯用来安抚客户的说辞，还是黎景川心虚，但由于之前陆厉行说过那些话，他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可能是因为已经到了要有结果的时候，他反而没有之前慌的那么厉害了，也不是不难受，只是思路开始慢慢清晰，他必须做好准备面对最坏的可能——钱没了，Jade也留不住了。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又要变成一个人了，不仅如此，还和从前一样穷了，以前虽然穷，还有mama，现在他什么都没了，只剩下这个破败的身躯，这条他自己都嫌恶的命。白天他去商场找肖麒一起吃午饭，照例在小吃城，肖麒拿着手机问：“要不要叫聂荀一起吃？他反正也在附近。”宋槿书摇头，“算了吧，我就想和你聊聊。”肖麒打量着他神色，“说吧，那男人又怎么了。”宋槿书说：“我不是要和你聊他。”肖麒佯装讶异，“原来不是，我以为你满脑子只有他。”宋槿书有些不好意思了，“你不要笑我行不行，其实……”他犹豫了下，“你问过我为什么对他这么偏执，其实，确实有原因的。”“因为那张脸？”肖麒一边吃一边慢悠悠问，那男人那张脸确实算是一种资本，就是脾气太臭了。“嗯，”宋槿书点头，“我上高中的时候，喜欢过一个人，Jade和他很像，有时候的感觉也有些像。”肖麒说：“有那么像？”“真挺像的，”宋槿书这会儿有些倾诉欲望，手指在自己眼角点，“简直就快一模一样了。”肖麒说：“你高中喜欢的那个人也这么招人讨厌么。”宋槿书：“……”肖麒就笑了，宋槿书扁了扁嘴，“不是的……那个人很好，阳光，干净，特别善良，他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他回想老早以前看到穆千珩，那时周会上他总是作为学生代表发言，那样清秀好看的少年，让他觉察出什么叫做云泥之别，就是他和他。肖麒问：“那后来呢？你告白没有，结果怎么样？”宋槿书面色微微僵硬，过了几秒低下头，声音小了很多。“没有，后来我进了少管所，再也没有见到过他。”“高中生早恋，那种感情能延续到这个时候？”肖麒觉得不可思议，“你们甚至都没有在一起过……值得你为了一个影子这样？”“……也不只是早恋，”宋槿书攥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其实我对他，也不只是那种感情，可能有些复杂……”内疚有，希望也有。在这个晦暗的世界里见到的唯一美好的东西，他不想放弃的东西，他得抓住一些美好的东西去相信，不然他觉得很难活下去。又想了想，“也不只是影子。”小吃城人声嘈杂，最后这句肖麒没听清楚，“什么？”宋槿书摇摇头，笑了，“没什么，吃饭吧。”……快下班时，穆千珩手机收到宋槿书的短信，叫他今天不要带饭，他说要自己做。他叼着烟看了两遍，觉得有些新鲜。下班之后去锦绣路这段路显得比平时长，他回到房子里，在门口换鞋时就闻见厨房的味儿。闻着还不错，他走过去靠住厨房门框，宋槿书在煲汤，头发全都扎起来，身上一件围裙是他之前买的，橙黄色很衬他皮肤，见了鬼了，他竟觉得他穿个围裙都很好看。琉璃台上已经放了三盘菜，其实都是很家常的菜，土豆炖牛腩，宫保鸡丁，还有一个素炒的油麦菜。他侧过脸看他，眼底有盈盈笑意，“你回来啦。”穆千珩觉得心口最柔软的地方被戳了下，可又有些轻微的疼，他弯唇笑了笑，“怎么忽然自己做饭？”“想试试，”他视线往盘子里菜上指，“是不是比你做的好？”穆千珩脸有点黑，做菜是他的黑历史，他说：“你这是跟我比做菜？”宋槿书神色得意，“比别人比不了，比你我还是稳赢的。”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