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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拍胸脯,稳了稳心神,掀开被褥下榻:“郎君事情办得如何,可还顺利?”问罢见他铠甲上沾染了大片鲜红的血迹,吓了一跳,“郎君受伤了吗?”“肩上一点小伤。都是别人的血。”霍留行活动了下筋骨,卸下沉重的铠甲,“叫蒹葭帮我打盆清水来。”沈令蓁立刻去与守在走廊的蒹葭递话,再回来,便见霍留行已褪干净了上衣。顾不得羞,她急急上前,想察看他的伤情,待见确实只是肩头被划破了一道不深的口子,才松了口气。霍留行看看她:“见血不晕?转过去。”沈令蓁也是情急才大了胆子,一听这话,再分辨到四下弥散的浓重血气,顿时有些目眩,赶紧背过身去。却不料背过去的一瞬一晃眼,无意瞥见了霍留行光裸洁净的腰腹。那里平平整整,并无任何一道凹凸狰狞的伤疤。沈令蓁一愣,“咦”了一声:“郎君上回在汴京伤得那么深,那儿怎么竟没有留疤?”☆、27第二十七章霍留行动作一顿。这一天天的,怎么不是跳进了坑,就是在跳坑的路上?他顺着沈令蓁的目光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腰腹,迟疑着“哦”了一声,解释道:“我不是与你说过,家里的金疮药很好使吗?”沈令蓁讶异道:“这么长,这么深的刀口也管用吗?”她的确不懂伤口复原的道理,只是记起他上回说,就连她额角这样的小伤都得一月才可好透,那么据此推算,即使他身上那道刀口能够恢复如初,起码也得花上一年半载。可如今距离桃花谷一事分明才过去不到三月。沈令蓁眨眨眼,疑惑地弯下身去打量他的“伤疤”,却被霍留行抬手挡开:“管用还不好?难不成你盼着我留疤?”“当然不是。”她摇摇头,看了眼他遮掩的手势,面露古怪,不由疑心道,“郎君,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霍留行眉头微微拧起。沈令蓁木然半晌,恍然大悟地笑起来:“我知道了,难道郎君的体肤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霍留行沉默地看她许久,最后撇开眼,似有若无地叹息一声:“你宁愿相信这样的奇人异事,也不去试想别的可能?”沈令蓁勉强维持的笑容渐渐消失了:“郎君这话是什么意思……”蒹葭恰在此刻送水进来,眼见屋内气氛不对,脚步猛地一滞。霍留行给她使个眼色,示意她搁下水出去,而后绕过面前的沈令蓁,慢条斯理地洗起了帕子。沈令蓁背对着他呆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颤抖起来。当一件事尚未得到结论的时候,世人总想听实话,听真相,于是便不顾一切地去琢磨,去摸索。可当事情的结论已然在心底根深蒂固,面对它即将遭到连根拔起的危险,他们反而会不由自主地去远离,去逃避。毕竟倘使谎言足够美好,又何必非要将它撕烂?沈令蓁不是不知道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她只是不愿意知道。可霍留行此刻打定主意的沉默却逼得她不得不去设想。她缓缓转过身去,看他一言不发地擦拭着被箭镞擦伤的肩膀,曾经被她一厢情愿忽视掉的那些线索忽然在脑海里变得清晰起来。打从一开始,霍留行就没打算将自己的一切向她这个枕边人和盘托出。既然如此,霍府的库房为何光明正大地摆着那柄佩剑?他又为何毫不忸怩地允许她进入他的净房,目睹他锁骨下方的伤疤?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是个十年如一日地掩藏着自己的秘密,连最亲近的家人、家仆都瞒得滴水不漏的人。这是个生死攸关之际,为免在敌人面前暴露破绽,敢拿性命作豪赌的人。他这样谨慎,这样隐忍,这样缜密,又怎会想不到,一柄佩剑加一块伤疤已足够她确认他的秘密。霍留行绝不会犯这样低下的错误。除非,他根本不是她的救命恩人,他根本不知道,那日在汴京的深山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自以为有理有据的推论,原是一场巧破天际的误打误撞。沈令蓁呆滞地盯着他,喃喃道:“原来郎君一直在骗我吗……?”霍留行处理完了伤口,重新穿戴齐整,正视着她道:“是。”她干涩地吞咽了一下:“所以那日,郎君根本不曾去到汴京,也根本不曾遇见我,救下我,之所以冒名顶替我真正的救命恩人,只是因为担心我会告发你的秘密,这才企图挟恩稳住我?”“是。”沈令蓁不可思议地道:“郎君就没想过,纸团永远包不住火,真相终有一日会像现在这样被揭穿吗?”“想过。”“那郎君就不怕我此刻转头将你的秘密公之于众?”霍留行淡淡看着她:“你会吗?”沈令蓁瞧着他笃信无疑的表情,突然被气笑了:“郎君怎能事到如今还这样高高在上?你抢占他人以命换取的恩义,坐享其成,又玩弄我于股掌之间,蒙骗我如此之久,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歉疚与懊悔吗?”霍留行慢慢眨了眨眼。倘若毫无歉疚,今夜他大可继续胡说八道,瞒天过海,而不必主动卸下盔甲与武器,像眼下这般任她嘲讽,任她宰割。但懊悔却当真一点也没有。彼时的他没有更好的选择。重来一次,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将那人的功劳据为己有。他问:“我若说有,你当如何?若说没有,你又当如何?”沈令蓁被他这满不在乎的态度气得热血蹭蹭上涌,脸颊涨得通红,开始在屋子里不停地来回踱步,一边拿手掌扇着风,像要将自己的怒气拍散了。“霍……”她蓦地顿住脚步,急急出口一个姓氏,又克制着停下来,没有无礼地直呼其名,“你真是太让人可气可恨了!”她说着跺跺脚,拔腿便要往外跑,可指尖刚触到门栓,却被一股蛮力给扯了回去。霍留行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低头看着她:“做什么去,这就要将我卖了?”沈令蓁原本根本还没来得及想到这一层,只是现下单纯不愿与他共处一室,不愿多看他一眼罢了,可眼见他事到临头仍旧只在乎着自己那个破秘密,更气不打一处来,违心地道:“对!我就是要将郎君卖得一干二净,要将郎君的欺君之罪讲给全天下的人听!”霍留行脸一黑:“要同我荣辱与共,要为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当初这些话都是谁说的?”“是我说的,”沈令蓁仰起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