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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放心忙正事吧。”她说完,笑着阖上书房的门退了出去,背过身定定地站在廊庑下,失神地看着院子里那片开败的荼蘼花。都说荼蘼是春天最后的花,诗里讲“一年春事到荼蘼”,花开到这一天,人间也便再无芳菲了。“郎君何必总与大姑娘提嫁人的事?”在书案边研磨的空青望着窗外的霍舒仪,“您瞧,大姑娘都触景伤情了。”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一声冷嗤:“明年不是还有春天吗?矫情!”空青噎住。霍留行摇摇头,继续看起了舆图。两炷香后,京墨回来了:“郎君,少夫人是吩咐她们去给一位已故四十九日的婢女烧纸的。”京墨是霍留行的人,本不可能听从旁人差使,之所以跟了蒹葭和白露一趟,不过是大姑娘的吩咐恰好合了郎君要他盯着少夫人的意思。霍留行执笔的手一顿:“没有别的?”“没有别的,那两名婢女现下已回了内院。”空青感慨:“看来是担心白喜相冲,怕郎君知道了心里头不舒服,所以才这样偷偷摸摸。连已故多时的婢女都如此珍视悼念,小人瞧着,这位少夫人为人很是纯善。”霍留行没说话,倒是京墨先开口了:“京城派来的人,能跟纯善沾一条边?这才两日,你瞧得出个什么?”“我看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反正我没觉得少夫人有什么可疑的,倒是眼见着很喜欢咱们郎君,就说昨天吧,但凡郎君在的地方,她的眼光可曾有一刻离了他?郎君您说是不是?”“哦。”霍留行像是从他的话里抓住了什么精髓,突然被点拨通了一茬儿困惑,慢慢点了点头。京墨和空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光里读到了不解。霍留行却显然没有解释的打算,只是皱了皱眉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襟:“果真如此。现在的小姑娘,实在太不矜持了。”“……?”*内院,沈令蓁正与刚进门来赔罪的霍舒仪说话,莫名其妙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少夫人可是着凉了?”白露问。她摆摆手示意不碍,让蒹葭拿来见面礼,递给霍舒仪。是一对成色上佳的翡翠镯子。霍舒仪向她行了个拱手礼,极快地道:“谢过二嫂。本该昨日一早就来拜会二嫂,只是我前夜里心绪不佳,吃醉了酒,糊涂了一天,还差点伤了二嫂,二嫂莫怪。”“无妨,倒是醉酒伤身,你要当心身体。”“那就当二嫂接受我的赔罪了。”霍舒仪挤出个笑,“我去练武了。”“好。”霍舒仪随手将镯子递给了身边婢女,转身快步走了。屋子里,蒹葭的神情霎时冷了下来。连平素不爱争论是非的白露也气上了头:“少夫人,这大姑娘怎么这般阴阳怪气?姑爷新婚,她却心绪不佳,那不就是在说,她不欢迎您吗?”沈令蓁笑着摇摇头:“你们不必这样如临大敌,我倒觉得,她主动对我表明敌意,这是好事。”“好事?”“我始终想不通,京中适龄贵女数众,皇舅舅与阿娘为何选择将我嫁来霍府。我总觉得这背后应当有什么缘由,是非我不可的。但这两日来,郎君待我怜惜体贴,婆母待我呵护备至,二姑娘待我真挚赤诚,下人待我恭顺有礼,整个霍府上下都瞧不出端倪,反而是大姑娘……虽然不晓得她缘何如此针对我,但我想,会光明正大表露敌意的人,一定不是最坏的人,我倒不妨与她来往来往。”“那最坏的人是谁?”沈令蓁有些困惑地皱了皱眉,转而晃晃脑袋,示意不想了:“日久自然见人心,我现下更关心的是,怎样才能掀开郎君的衣襟。”“……”这话从素来规矩的沈令蓁嘴里冒出来,着实吓坏了两名婢女。作者有话要说: 气定神闲霍留行,老妈看好你哦。☆、72第七十二章霍留行带兵抵达东谷寨后,战局的风向明显有了压倒性的倾斜。一方是守株待兔,有备而上,一方却是为活掳“沈令蓁”疲于奔命半夜,纵使是单兵作战能力极强的西羌骑兵,这时候也难免落了下乘。霍留行不费吹灰之力地动动手指,打了几个手势,便叫西羌人屁滚尿流。厮杀半个时辰后,战场上已经静悄悄一片,只剩浓重腥臭的血气不断发散,蔓延。放眼望去,青甲士兵横七竖八躺倒了一片,尸体堆不开,几乎垒成了小山一样高。这个时候,沈令蓁已经回到半山的三合院。她起先因为着紧薛玠安危,一直站在底下的塔楼观战,霍留行来了以后,发现她傻站在上头,便叫士兵跟她挥旗,示意她去落脚处歇息。她见局势稳定了,后知后觉地被那残暴场面搅得胃腹翻江倒海,便受不住地回了这里。战事结束后,薛玠比霍留行先一步到了三合院。他是被京墨搀扶进来的,瞧着像是受了几处刀伤,形容相当狼狈,人也清减了许多,加之穿着西羌的战甲,沈令蓁透过窗户望见他时,乍一眼差点没认出来。她立刻起身迎了出去,远远地道:“阿玠哥哥,你身上的伤要不要紧?”薛玠却好像没听见,轻轻拨开京墨的手,朝他颔了颔首:“不必劳烦,我自己走。”说着径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沈令蓁一愣,匆匆忙忙奔上前来:“阿玠哥哥!”薛玠皱皱眉,停了下来:“你别跌着,慢些。”沈令蓁气喘吁吁站定在他面前,上下打量他身上这件满是血污的战甲:“这些血……”“都是别人的,我只受了点皮rou轻伤。”她笑着点点头:“那就好。”“嗯。”薛玠被她这眼神瞧得偏过头去,“那我先去处理一下伤。”沈令蓁明显察觉到他的冷淡,猜到他是因为投敌的事情,自觉无颜面对她,所以也没阻拦,只是目送他走到一半,忽然听见院门外传来霍留行的声音:“尸体都点齐了吗?”“齐了,将军。”薛玠顿住脚步,回头朝声来处看去,见霍留行大步流星地走进院子,卸下佩剑,继续问身边的士兵:“他们的斥候兵,还有溜回去报信的漏网之鱼,也都确认拦截了?”“是的,将军。”沈令蓁听着两人的对话,隐约明白了过来。她的姑姑作为重要人质,必然被看押在西羌境内,霍留行即便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在毫无计划的情况下直接打进西羌,所以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封锁薛玠倒戈的消息,拖延时辰。想到这里,沈令蓁松懈的那口气又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