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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出了一个年纪轻轻的破案神探,专破杀人案。成为同龄人口中的“易神”。老一辈刑警眼中最有前途的小辈。当年的易燕程自然是骄傲的,也是不可一世的。他的骄傲与不可一世在于对犯罪心理的自信。无关任何人,是他的犯罪心理。用他的专业,用他在一次次与罪犯博弈中的胜利,捍卫着他的犯罪心理,捍卫着他的骄傲。这其中自然有看不上他的骄傲,看不惯他的不可一世的人。有老一辈的刑警告诉过他,犯罪心理终究不是正道,传统刑侦才是他该专注的。同龄竞争者警告他,叫他不要太骄傲,迟早有他摔跟头的时候。对于这些,他不置可否。多是一笑而过。骄傲如他,怎么会被这些不公正的言辞左右。那些人只看到了他的骄傲,又何曾看到他心底对传统刑侦的尊重。他的父亲,可是传统刑侦界里的传奇,又怎么会允许他的儿子轻视传统刑侦,轻视证据?随着他声名的越来越大,议论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大兴乡灭门案,就是发生在这个时候。灭门案发生于白天,凶手极其凶残变态,那是易燕程毕业一年来见到过的最血腥的案发现场。当时参与案件当中的还有几名老刑警,皆是被现场血腥残忍一面震慑到。未免引起社会恐慌,公安部下发文件,对该案子进行了媒体封锁,不允许一切相关报道出现于市面上。同时加大警力,加重对该案件的侦查,势必要把凶手捉拿归案。经过数天的排查与走访,线索最终指向一名被村民说患有精神分裂的同村男人身上。男人叫谢越,当年才二十五岁。种种线索、条条证据均指向这个男人,而当时谢越的精神状态确实有些恍惚,且在案发现场还找到了谢越的DNA。在所有人都认为案子破了的时候。易燕程提出了不同的看法。凶手另有其人。谢越的画像,不符合凶手体现在受害人尸体上的心理诉求。可想而知,这种被标签为“天马行空”的说法,在当时“证据确凿”的案件面前,遭受到了多少人的讥讽与反对。易燕程却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坚持要查到底。当时除去几名不发表意见的同事,只有一个人站在易燕程身边,支持他的想法与决定。那个人就是大家所有人的小师妹,王雨桐。她说,“师兄,他们不信你没关系,我信你,我帮你查。”而当时局长的态度也是模棱两可的。于是,案件就在诸多人的不赞同、局长的默许下,继续侦查着。但这正义的坚持,在噩耗传来的那一刹那,被打击得支离破碎。同样被击碎的还有易燕程所坚持的信仰。王雨桐在独自走访群众,寻找更多线索的路途中,被歹徒谢越持刀杀害。身中十二刀,当场死亡。惨烈的案件以惨烈的结局收场,王雨桐牺牲,案件结案,易燕程自动脱下警服,远走他乡。自此背负起沉重的罪孽,不得救赎。……易燕程平静地将整个事件叙述出来,整个过程中语气都没有太大起伏。只是手里的烟抽了一支又一支。沐恩却听得掉下泪来。没有纸巾,她用手抹掉眼泪,抽了下鼻子,声音闷闷地问,“佛寺相遇那天,你是在为小师妹上香?”易燕程似是忘记了,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哪天。他点点头,摁灭了手里的烟头,“嗯,那天是她的忌日。”沐恩的眼泪一下子又忍不住了,唰唰往下掉。她没忘记那天的情形。他跪在佛前,虔诚叩拜。沉寂了一身的悲伤落寞。与周围观光求佛的人格格不入。别人求的是心愿。他求的是救赎。救赎那一个个枉死的善良的灵魂。沐恩觉得她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伸手拥抱这个男人。怕压抑不住心底对他的心疼。“我先走了。”她拎包站了起来,抽了两下鼻子,抹干眼泪,制止住他要起身的动作,“不用你送,你……”她看了他一眼,看到他脸上的伤,和平静的表情。沐恩别过头,“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多注意脸上的伤,我先走了。”说完,她就快步走向电梯,摁开电梯门就躲了进去。电梯门关上,易燕程没有追上来。沐恩将自己倚靠在冰凉的电梯壁上,闭上含着眼泪的双眼,心情复杂。……沐恩走后,易燕程并没有回住的地方。而是坐在办公室里,一边抽着烟,一边放空思绪,一个人静坐到很晚。直到一整包烟都抽光了,他才起身拿起外套,离开了事务所。……回到家的沐恩,状态也差不多。没吃饭,一个人坐在卧室里的小桌子前,开着一盏不是十分明亮的小台灯,在摊开的笔记本上写写停停。更多时候却是在发呆。想着和易燕程的初遇,想着他每次转身落寞沉寂的背影,想着……今天下午看到那份叫人毛骨悚然的血腥案件档案。想着想着,心就开始揪揪地疼。她也终于能理解,当初他的不告而别。也终于明白,他置办这个只有他一人的侦探事务所的目的。好心疼。他曾跪在佛前,求佛救赎那些枉死的灵魂,却将自己困在那个充满血腥与梦魔的方寸天地之间,不得解脱。沐恩闭上眼,趴在了桌子上。不知过了多久,在沐恩再度睁开眼时,一个决定已经在心底生成了。……第二天下午,当沐恩抱着一个纸箱出现在事务所时,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易燕程都有些愣住了。沐恩却没理他,费力地抱着大箱子,朝他示意,“愣着干嘛,给我腾个地方啊。”“你做什么?”见他不动,沐恩没办法,自己拿箱子在他办公桌上硬挤出一个位置,将箱子放了上去。放完,还舒坦地出了口气,“还挺沉。”自己拍了拍手掌。易燕程看着她没动。沐恩笑容灿烂地转向他,又装模作样地在他这间偌大的办公室内扫了一眼,“我觉得你这里缺了个助理。”易燕程眉毛一跳。所以呢?不知是搬箱子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沐恩白皙的脸上透出一点红晕,偏笑容却是明媚的,她理直气壮地同他宣布:“所以我就辞职了,来这里给你当助理啊。”说不上来什么感受,只是当她说她辞了工作,要来给他当助理的时候,易燕程仿佛看到种在佛前的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