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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定州所发生之事了?”苏令蛮颔首:“知道。”她方在长桌前的八仙紫檀椅上坐下,手里便被强硬塞了一杯热茶,杨廷示意苏令娴继续:“接着说。”“王爷可否回避?”“不必,敬王与阿蛮本就是夫妻一体,没什么不能听的。”苏令蛮想也不想地回绝,杨廷嘴角翘了翘,眼里透出一点欢快的笑意来。苏令娴默了默,突然忆起了往昔:“王妃可还记得,昔日在定州之时,我突然下药欲陷害王妃之事?”“记得。”“那幕后之人——”“我知道。”苏令蛮不耐烦地打断她,“若你今日只是来说王二娘之事,还是将话咽下去罢,阿蛮不将你送官,已是最大的仁慈。”不论出于何种理由,大舅舅在她幼时,确确实实是极疼她的。许是时间过得久,许多事儿早在记忆中变得模糊不清,苏令蛮却还记得被吴仁富牵着上街,叉着脚丫坐在他脖上看猴戏的一幕。以至于许多记忆早已面无全非,可唯有这一幕,却越发分明。记忆尚存,情感被分割成了鲜明的上下两截,喜与憎的界限却越来越混乱,以至死讯传来时,只剩下了一点点挥之不去的怅然。苏令蛮厌恶苏令娴,却更生自己的气,若当日不是将计就计地将大jiejie嫁入了吴府,或许……大舅舅根本不会死。“原来meimei……知道了啊。”苏令娴恍惚道,也是,如今有了敬王相帮,从前在她看来难以撼动的幕后势力,许也不比搬块石头更困难。“jiejie还没回答阿蛮之前的问题,为何害了大舅舅?何处得来的药,又如何从苏府逃出,为何来京畿?”苏令蛮又问了一遍。苏令娴哑然失笑:“你大舅舅非我所杀,是你镇表哥气死的。”“你信那定州传来的满纸荒唐言?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他吴家造出来,试图将责任转嫁,好与苏府谈个筹码,为吴家挣一份靠山的圈套。”“第一,若吴仁富为我所杀,为何前不爆,后不爆,偏偏在你嫁给敬王的消息传到定州时才爆出来?”“第二,若照吴家所说,我日日下药长达两年,那仆人又是个爱说梦话的,为何从前同屋之人没听见,偏偏在我和离,与吴家无关系时才被人听个正着?”“第三,为何早不去晚不去,偏偏在你阿娘回到家中时,吴家才挑了人大张旗鼓地上门,拿腔作调地要个说法?”苏令蛮面色渐渐严肃起来,她之前所有消息,不过是由着一张信笺得来,消息并不对等,此时听苏令娴这话,却又觉得在理,所以:“那你为何当日在定州不说清,偏要逃出来,还做了……”她看了眼旁边那汉子,尽管努力做尽了老实模样,一双招子却是贼溜溜得不似好人。苏令娴便一个和离妇,傍上这般,也觉得委屈了些。“说?我一个和离之妇,阿爹那般自私模样,姨娘又不受人待见,谁会听?何况吴家上门,人证、物证早就造得齐全,恐怕不等我分辨,便被封了口、沉了塘,再不见天日。”苏令娴笑得渗人。她来这世道时,天真地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女,一切只等云从龙、风从虎,自己总有煊赫沸扬的一日,素行无忌,猖狂得意,只当一切只是梦一场的游戏——终致遭了报应。日日煎熬,好不容易逃出笼子,却发觉世界早在不知不觉中变了。这是一个真实而残酷的世界,没有所谓的人人平等,只有强权与欺压,莫说人权,连说话,都得忌口。她从前想错了。她不是世界的中心,谁也不是,若终有人是,也该是不飞则已一飞中天的二meimei才是。“我从前没想明白,做错了许多事,可有一样,我是绝不会做的。”苏令娴答得郑重:“我苏令娴凡活一日,便不会做害人性命之事。”“为何?”苏令蛮不由回想起从前来,大jiejie当初为了在定州闺秀圈里脱颖而出,确实做了许许多多不上台面的勾当,可也确实不曾加害过人的性命,甚至当日春雨被阿覃杖毙,还连做了许多日的噩梦。后来陷害自己,也是在姓王的教唆下给她下了媚-药,若要说配的人多不堪……镇表哥比之那些流氓地痞,从大jiejie的角度来说,还算是好心了。正想着,却听苏令娴幽幽道,声音仿似从另一个世界过来般恍惚:“我从前以为,我与你们都不同,这世界的舞台,将围绕着我旋转,我若哭,这世界便不该笑;我若笑,这世界就不该哭。”苏令蛮跟看傻子一般看着苏令娴,她第一次知道,这个大jiejie脑子约莫是有毛病的。杨廷面无表情地啜了口茶,暗暗想:回头得将这人远远地送走才行。“你们都觉得我脑子有问题,是不是?”苏令娴笑笑:“偶尔我也会觉得,从前的种种记忆是一场梦。只可惜啊只可惜,我所有的轻浮与妄想,都拜从前那个回忆所赐。”在阳光罅隙的微尘里,苏令娴跪坐在地,似哭似笑,这些日子地惊慌逃窜,在这从前最嫉妒的二meimei面前,竟然全数散去了。“我不属于这里,我来自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男女平等,女儿家也能当起半边天,也能当大官,养家糊口,她们活得精彩而自由,没有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人只能娶一个妻子,否则便是触犯刑律,人可以在天上飞,如果是从定州到长安的距离,只需要两个时辰——”苏令娴比了个二字。苏令蛮怜悯地看着她:这个大jiejie,妄想症越发重了。若说之前还有些可信,可那天上飞,定州到长安两个时辰,怎么想,也不可能。苏令娴一看她眼神便知道她不信。不过,她也不求她信便是了,吐了个痛快,才答了阿蛮之前的问题:“姨娘帮我逃出来的。她将家私都给了我,你也知道,女人嘛,但凡有些姿色,还有些能卖弄的才气,自然有办法弄到路引,我一路改头换面来到京畿,本来是想寻你救我,可又后悔了。”“为什么?”苏令蛮还未从苏令娴畅想出来的世界回神,下意识问。“我知道,二meimei向来是个有侠气又正直的性子,若查明我并无嫌疑,自然会想法子救人。可我这样……”苏令娴自嘲一笑,这大约属于女人最后的一点自尊心。她为着生存,跟了这样一个从前无论如何都不会正眼瞧的一个闲帮,憔悴老迈,要克服心理障碍,再去见一个千娇百宠着的王妃,心理那道坎,一时过不去。孰料还是被绑来了。许是两人敌对多年,仇人做久了,竟也更了解彼此,苏令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