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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白天的时候,安容坐上了去往穆啸山庄的马车,就一直心神不宁,手边的血迹早已干涸,凝成一团覆在手背上,穆燕燕不忍看,说了好些次让他先包扎一下,但是安容都不曾理会,沉浸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想得出神。赵明朗了解他,也知晓他的那档子事儿,刚才安容的自残着实吓到了他,他始料未及,这人竟然陷得如此深。一路无言,坐在车厢中的三人各怀心事,很快马车便到了山庄,赵家夫妇还未到,安容先去拜访了穆青楚和穆老庄主,老庄主的身子不大好,坐在轮椅上,由下人们贴身伺候着。“安容哥哥,我让小叶去烫壶酒,咱们去后山的亭子间坐会儿,那里的梅花开得正盛,美着呢。”小叶是穆燕燕的贴身丫鬟。赵明朗附和:“不错,这庄子里的梅景,外头少有,旁人想看都看不到。”安容却说:“你们去吧,我得回去。”穆燕燕一脸不解,“赵伯伯跟赵伯母还未到,你这才刚来,怎么回去了。”安容扭头对着赵明朗,“帮我跟他们二老打声招呼,今年怕是见不成了。”赵明朗知道他所谓何事,也不阻拦,只是暗自懊悔,刚才一并把那人带过来就好了。而穆燕燕也是个玲珑剔透之人,现下吃了味儿,肚子里盘转的话全部脱口,“是不是因为那个杂役?”“燕燕,不许胡说!”赵明朗厉声呵斥。就连安容都不甚明了,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过来的时候,脑子里盘旋的全是那人孤零零失落落的背影,想着他说,他本来是要回老家的……“我回去了,日后得空再聚。”赵明朗只说了“嗯”,没再多言。穆燕燕看着拂身而去的安容,不染纤尘的背影,久久的,成为了她眼中一块看不透的谜。直到背影彻底消失,她才问出了口——“他跟那个杂役是什么关系?”赵明朗不忍心实话告诉她,只得说,“主子跟下人的关系。”“是吗?”穆燕燕嗤笑一声,转身走了,留下凌乱的赵明朗,大过年的,这都什么事啊!第26章安容的妒意翌日醒来,身侧的人还在熟睡,静缓的呼吸,阿七靠近些,就能听见,回想昨夜种种,越想越臊得慌,这人还是头一次那般温柔。他一向少言寡语,特别是做那种事的时候,但昨儿,一边做,一边却对着阿七说了许多话。“白天的时候是不是跟我置气?”“太惯着你了,你这性子都叼了。”……阿七竖耳听着,身子被安容弄得难受,闷哼了几句,“没有……”,带着颤音儿,心里是又惊又喜,想着,他是不是已经把我阿七当成了他的贴心人。不一会儿,安容也睁眼,一晌贪欢,外头的爆竹声,只增不减,新年了。阿七连忙撑起酸痛的身子,对着安容说了好些吉祥话,然后便窸窸窣窣地穿戴整齐,还是昨日那件被这人嫌弃的破烂夹袄。收拾完自己,阿七便蹲下身子,小心谨慎地替安容套袜穿鞋,扶着他起身,阿七问道,“伶公子,今儿穿什么衣服?”安容淡淡言语,“随意,就穿昨日那件。”阿七愣住了,不是因着他这话,而是他突然淡漠的口气,跟昨夜的他,仿佛换了个人。这人的性子,真是让人摸不透。阿七叹口气,替他去屏风上取下昨日那件玄色外袍,仔细替他穿戴好。然而,阿七不会猜到,此刻面前人的内心经历了怎样一番苦苦挣扎。一面,安容贪念着阿七的身子,喜欢他恭敬顺从的小模样;另一面,他又开始唾弃着自己,竟会对着那样一个不堪的人,恩爱缱绻,缠-绵至天明。瞧着安容久不做声,阿七轻轻抓起安容宽袖下的手,却被他一把甩开,“别碰我!”阿七终于知道他心里在别扭什么,无非就是睡了个男人,而且还是个卑微低贱的龟奴,又是一阵自怨自艾,阿七直杵在他身边,也不说话,等待着这人心绪的平静。安容想了很多,阿七也想了很多,他都能预料到他跟伶公子日后的结局了,大概就是天各一方吧,以前对安容说了好些话,说要带他一块回老家沭阳,说要搭建个草屋,两人安稳一辈子,那些子话从来都是自己一方面肖想的,这人从没允诺过。即便如此,阿七也在努力着,万一哪天成真了……那也说不定。“伶公子,要吃些什么吗,我去厨房做。”许久,阿七的一句话,打破了尴尬的沉静。“早膳就罢了,中午再吃吧。”“那我去打盆热水来,你洗洗。”木门轻轻阖上后,安容嗤笑一声,整日想这些做什么了,白白耽误时间,终归,那个龟奴是要不得的,也许过阵子自己就会玩腻了他。解乏逗趣,就是解乏逗趣,顺其自然吧。等到阿七端着铜盆上来时,安容竟然开着窗帷,在看外面的凛冽风景,入眼的光秃残象,能有几分看头?寒气进屋,连小黄都不禁呜呜了几声。“伶公子,先洗洗吧。”说完把铜盆搁在木架上,便不再说话了,开始逗弄起小黄狗。寒气袭人,连屋子里的碳炉都招架不住,安容顺手关上窗户,不再远望,漱了口,洗了把脸,然后便侧躺在软榻上,手支着头,盯着桌脚下的一人一狗,半晌未说话,屋子里除了小黄的吠叫和阿七时不时的逗弄声,再有就是外边连天的爆竹声,再无其他声了。许是感受到了后背灼热的目光,阿七回头瞅了一眼,正好撞见了安容深沉的眼神,自己当然是不好意思垂下头,安容无甚反应,依然盯着前方。等到阿七抬头时,那人还是那般姿势跟目光,原来未必是看他啊。阿七放下小黄,走了过去,窝在榻脚,替安容捏捶腿子,粗短的手握成了小拳头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