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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当下。”他静静等陈衍反应,然后又说:“如果我权势滔天,或者我有超能力,能超脱这个世俗,我当然会去帮他,我甚至不用把证据交给谁,我自己就能让狄辉完蛋。可是我不是。”“人的上头还是人,冤屈总是报不完,要不是这样,为什么他们造出那么多英雄来安慰自己?他们期盼有个人,他力量通天,无所畏惧,心怀正义。但是抱歉,这个人不是我,我不是英雄好汉,我连自己兄弟都保不住。”他说完这些,一声轻笑,含着说不出的悔怨。然后他就离开了,不去管陈衍怎么想,也不去管韩天纵怎么想。陈衍转过身去,和齐安东相背而行,把自己关进房间。韩天纵在外面拍门,问他碟片在哪里,陈衍一声不吭。最后他叹了口气,对门里说:“师哥,你不肯听我的,那我先走了,明天再来。只是你别做傻事,别一时冲动,想想东哥说的,再想想我,好不好?”韩天纵离开了,陈衍家门下多停了一辆车,车里日夜都有人,好像在监视什么。单玉的追悼会在几天以后,狄氏的风波过了,最近没什么大新闻,于是他的照片和悼告铺天盖地。去参加追悼会的人很多,犹以艺人为甚,只怕有北京城小半个娱乐圈。单玉的家人没有出现,只有那个女经纪人站在门口迎接来人。她见到陈衍的时候表情有些扭曲,然后低声说了句抱歉,说自己当时情绪激动,胡乱说话。陈衍签了名,一走进去,好多双眼睛转向他。知道单玉死时他在现场的人不少,他们心里也诸多猜疑——为什么单玉那么多“好友”没去,反而和他闹过矛盾的陈衍去了?他是去干什么的?听说当时他还是离单玉最近的那一个……冰山只露了一角,他们心里不知排了多少出大戏。陈衍先去单玉遗像前致哀。他的目光不可避免地撞上了单玉相框里的眼睛,那两只眼总像在盯着他,让他皮rou僵硬,骨骼发冷。即便在从灵前移开以后,单玉的视线也似乎跟随着他,告诉他他做得还不够。他觉得单玉在跟着自己,在看着自己,不是在相片里,而是在厅堂某处,随时会伸出胳膊把他拖进黑暗中。陈衍心知自己表现异样,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多待,有意朝人少的地方走去。他走到角落里,忽然有一双手勾住他的胳膊。他一声尖叫,胡乱挣扎着拍打身后的手。四周的人惊讶地看向他。“是我,是我!”后面有个稚嫩里带着沙哑的声音慌乱喊道,“别打我。”陈衍放下手,瞪大眼睛看着狄坤,问:“你怎么在这里?”狄坤眼睛还是红的,他一言不发,张开手臂搂住陈衍的腰,把头埋在他衣服里。陈衍的衬衣不厚,没过多久皮肤上就传来一阵湿热的触感。他伸手摸了摸狄坤的脑袋,带着点怒气问:“齐安东带你来的?”他竟然把狄坤带来这种地方。“我求他带我来的。”狄坤闷闷地说。“你……不要伤心了。”苍白无力。他自己还在惊惧和不安中,哪可能成功安抚一个因为单玉的死而痛苦的孩子?“他怎么会自杀?”狄坤带着哭腔的声音说,“明明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想去死?”边上有个来吊唁的宾客,看见狄坤哭得可怜,走过来安慰到:“抑郁症这种病就是这样,来得猝不及防,我有个朋友也是这个病……”他说了几句哀叹:“年纪轻轻,怎么都这么想不开?世界上有什么事比命还重要?”他身边的朋友又说:“还是压力大了,社会节奏太快,尤其在我们圈子里。”“不是,”狄坤小声说,只有陈衍能听到,“他才没有抑郁症,他不可能的,他……”陈衍茫然而机械地一下又一下摸着狄坤的头,他知道狄坤才是对的,只有狄坤是对的。这么多人在场,和单玉最熟悉的一定不是狄坤,可谁也没有一丝怀疑。整场仪式中狄坤都和陈衍在一起。即便是单玉的追悼会,齐安东也吸引了无数人围到他身边去,狄坤再跟着他,不合适。他那里热闹非凡,狄坤和陈衍则站在悄无声息的极寒地带,默然听着哀乐响起,看着一个个致悼词的人声泪俱下。他们轻易地接受了单玉死去的事实和原因,只消全身心为他痛苦,没有揣测、没有忐忑、没有不安。单玉的经纪人代表家属站在前头接受慰问,陈衍低下头,低声问狄坤:“单玉没有家人吗?”“好像没有,”狄坤说,“没听他提起过,他只说自己有个哥哥。”哀乐的凄惨重音一下下敲到陈衍心里,他的防线一点点被轰碎。在所有人都哭过,甚至有些人已经哭完之后,陈衍忽然泪流满面。狄坤拉了拉他的袖子,他低头看去,满眼泪水中看不清狄坤的脸,却清楚地知道他在为自己担忧。“没事,”他说,“他跟我说过。”他再次抬头看着那个脸色苍白的经纪人,喃喃自语:“他跟我说过的。”啜泣和嚎啕连绵成高低起伏的一片,错落有致,为殡仪馆建起一片埋骨的长城。一切结束以后陈衍嘱咐狄坤留在原地,自己走向单玉的经纪人。他脚底虚浮,甚至辨不清方向。经纪人像对待所有致哀的人一样,对陈衍鞠了个躬,陈衍站在她面前,问:“单玉的父母呢?怎么没见到他们?”他的声音好像不是从自己嘴里传来,而是从远方传来一样。“你不知道吗?他的父母老早就去世了,他家里就他和他哥哥相依为命。”“那……那他哥哥呢?”“他哥哥,好像前不久也死了吧?他不太和我提这些。”陈衍“哦”了一声,对她点点头。他不知所以,像一只被cao纵的木偶。他麻木地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一张包好的碟片,缓慢而慎重地交给经纪人。第89章89“这是什么?”经纪人抚摸着那张碟片,疑惑到。“单玉为什么自杀?”陈衍不答反问。“他啊,其实一直心理状态都不好,病情时重时轻,最近也不知道怎么,”经纪人抹了抹眼泪,她的眼圈肿得似乎一碰就碎,“就忽然受不了了,做傻事……”说着她又哭起来。“如果我跟你说不是这样呢?”经纪人忘了哭,愣愣地看着他。“他和狄辉在一起的时候,遇到过一些……不好的事,然后他——”陈衍说到这里,突然停下来。因为他看见了经纪人的眼睛,她的眼里有惊恐,还有退缩和畏惧。“原来你知道。”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