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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目眦欲裂,就跟见了鬼似的,忽然高举双手抱着头,脱口惊呼。夜深人静,万籁俱静,在这初秋的夜里,哪怕只是绊倒桌子那样的轻响,都能惊醒离方霏卧房最近的丫鬟,遑论是男人的惊呼声?几乎是赵荣昭第一声刚一出口,便有人闻声而起,匆忙裹上衣衫,点上灯笼,匆匆地出了门,往方霏卧房方向赶过来了。方霏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手脚比脑子还要快了一步,三步并作两步,不假思索地上前,抬手紧紧捂住赵荣昭的嘴,厉声道:“你疯了?想让大家一起死是吗!”赵荣昭猛然醒过神来,大汗淋漓,一把推开身前的方霏,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后背撞上架子上的铜盆,又是‘嗡’的一声闷响。“太夫人?太夫人?您怎么了夫人?”外间响起急促的敲门声,门板被拍得哗啦啦响。赵荣昭汗如雨下,方寸大乱,整个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着,低声问方霏:“怎么办?”方霏抿了抿唇,扫一遍屋中情形,而上快步上前,将赵荣昭扔在拔步床前的旧靴子捡起来,一把塞进他怀中,咬牙切齿地道:“拿着你的东西,怎么来的怎么滚!”外头的敲门声敲得他心慌意乱,赵荣昭也急了,反手指着大门的方向,恨声道:“这个情形,我若是从这里走出去,咱两还说得清么!”方霏侧着身子,斜斜睃了他一眼,没回答他的话,而是转身去了外间。绿玉轩临湖而建,方霏居住的厢房外便是一汪小小的莲塘,厢房外间一侧,水面上延伸出了一个小小的亭台来,方便主人赏荷用。里屋的帷幔被人放下,整个卧房像是从十丈红尘中隔绝出来的一方小小天地,赵荣昭捧着靴子,呆呆地站在卧房中的屏风后头,心如擂鼓。‘噗通’!外面忽然响起这么一声轻响,像是有人落了水。隔着一个次间,大门外的人或许听不见动静,但只隔着一层帷幔的赵荣昭却听了个清清楚楚,按赖不住地从屏风后探出头来,伸着脖子往外面瞅,可外间厚重的帷幔却隔绝断开了他的视线。紧接着,外面传来哗啦啦的拍水声,偶尔夹杂着几声微弱的呼救声,这一次,赵荣昭听得更加清楚,手中的拳头紧了又紧,心中天人交战着。他懂水性,方霏未必懂,他出去,方霏会得救,但两人之间恐怕就此说不清了……外面的人不知道,但赵家上下都清楚,方霏本就是老祖宗为他聘的妻室,夜深人静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即便两人之间根本没有什么,也难敌悠悠众人之口。他想,自己若是不出去,方霏就有可能被淹死,那就只能怪她命不好,还顺便解决了一个大麻烦,简直是两全其美,好得不能再好了!赵荣昭紧紧抓住屏风边缘,手背上青筋暴突,不断的在心底这么告诫自己。然而莲塘中拍水的动静太大,大门外的人显然也听见了,顾不得许多,直接便将大门撞开了,一群人涌进了屋中。外屋、东次间、外间的烛台被人悉数点亮,整个翡翠居灯火通明,所有的角落全暴露在明亮得灯火下。赵荣昭心中一窒,悬在嗓子眼的心落回了肚子里,借着外间照进来的昏黄灯光,他才发现方霏的卧房着实太小了,小到拔步床就占去了一半的位置,床脚是封死的,根本不可能躲到床底,对面放着妆台,里面放着屏风,其余的别无他物,实在是叫人无处藏身。赵荣昭汗如雨下,牙关紧合,浑身都在颤抖,左右扫了一眼,见确实无处可藏身后,只好抱着靴子,一个箭步冲到了床上,顺手扯下纱帐来,然而整个人躺进被子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四周安静下来,整个世界,他只能听到自己‘嘭嘭嘭’的心跳声。“太夫人?”一名丫鬟试探着喊了一声,拉开外间的厚重帷幔,明亮的烛光照进了卧房中。砰、砰、砰,脚步声渐行渐近,赵荣昭死死抓住床上的褥子,努力让自己止住颤抖,避免整个床都跟他一起轻颤……屋中的烛台被人点燃,昏黄灯火下,赵荣昭掀开一丝被角来,隔着薄薄的纱帐,他能清楚的看到一个丫鬟举着蜡烛,正往床前走来……(抱歉哈,其实俺也不想这么晚才更新的,可刚放完假回来,工作太多太忙,请大家多多见谅……)L☆、072内线床前的地坪上空无一物,来人举着烛台,不死心地看了又看,找了又找,仍旧没有任何发现,不由得纳闷儿,明明说了会安排好的,怎么就变卦了呢?现在这情形,她是该按照原计划进行,还是放弃?屋中无风,床前的纱帐却轻轻颤动了几下,屋中的人眼前一亮,高举着烛台,抬步踏上床前的地坪,一步一步朝纱帐逼近过去。砰,砰,砰,是鞋面碾过木板地坪的声音。一步一响,一步一顿,似是踩踏在帐中的赵荣昭心上,整颗心揪成一团,像是被人放在炭火上炙烤着,闷得他大汗淋漓,被褥湿了大片。在度秒如年的煎熬中,一只纤瘦的手探进纱帐来,十指芊芊,洁白修长,指甲上的豆蔻颜色浓艳,极不搭调。“快来人啊!太夫人掉莲塘里去了!快来人啊!”外间传来周mama的尖锐的叫喊声,探进纱帐中的那只手一顿,就跟触了电似的,旋即缩了回去,地坪上响起砰砰的脚步声,急促而慌乱,片刻后便奔出了内室。赵荣昭紧紧抓住被角的手猛然一松,如释重负,长长地舒了口气。这一通闹腾,整个绿玉轩的丫鬟都赶来了,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莲塘中的方霏捞起来。周mama忙吩咐人去烧热水,快步奔回屋中,取了冬季里才穿的厚重披风出来,披在方霏肩上,搀着她往屋中走。夏末初秋,深夜里气温骤降,莲塘中的水冷得惊人。回到屋中。方霏裹着狐裘大氅,坐在外间的榻上。除了派去烧热水的婆子,整个绿玉轩的下人全都被叫了过来,面向方霏,齐齐站成一排,一个个耷拉着脑袋,盯着脚下的地毯出神。不敢去看方霏。“太夫人。这好好儿的,您怎么会掉进莲塘里去?”周mama拿着干帕子,替方霏擦拭头上、脸上的水滴。方霏掩藏在狐裘下的身子一阵阵的发抖。牙根都在打颤,眼神却亮得惊人,她抿了抿冻得紫青的唇,问道:“今夜是轮到谁守夜?”守夜是丫鬟们的活儿。方便主子随时使唤。底下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