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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估计不怎么喜欢他,估计是怕他都来不及。当然有的时候,他的确是挺可怕的。只是长宁觉得,她应该重新估计帝王对自己的态度了。她不想去想,正如不想一生都被此所禁锢,逃避去想这个问题。逃避不一定有用,但却很舒服。她轻轻地出了口气,迈步朝着宫门外走去,朝大理寺去。下午天气甚好,由沈练主持开例会,大理寺卿董耘在一旁监听。沈练开例会比较简洁,半个时辰就散会,只是比较……无聊。董大人都听得犯了秋乏,长宁分明地看到他眼皮子总打架。其实大多数人也没听,就看到董大人的下巴上的胡须,一点一点。很有趣,但无论怎么困,董大人的脑袋始终未曾倒在桌上过。这大概也是一门不可多得的本领了。这时候外面走进来一个司务,匆匆几步走到沈练身边,给了他一封信,低声说:“大人,百里加急!”沈练扫了眼场中走神的诸人,接过信打开一看,眉头顿时紧皱。竟然回身两步,将信放在了董耘面前。然后他看到董大人竟然睡着了……沈练嘴角微动,他开会有这么无聊吗。他低声喊道:“董大人……”董大人偷睡的本领大概是非常娴熟的,被他一喊就清醒了,沈练示意他看信。董耘才神色自如慢腾腾地打开信。随后他的神色就变了,渐渐地也脸色不好看了。场中诸人开始低声议论纷纷,两位大佬都面露严色,可见此事并不简单。但究竟是什么信函,为什么会百里加急送到大理寺来?董耘伸手示意大家安静,接着说:“今日散会。”随后又接了句,“寺丞、寺正留下来。”长宁与身边的徐恭对视一眼,徐恭随着别的品级不够的官员退下了。董耘将信在手指间翻来翻去,沉思了一会儿,才对留下的人说:“你们知不知道孟之州这个人?”孟之州?赵长宁听说过此人,乃是一名骁勇善战的大将,若说朱明炽有‘战神’之名,此人作战勇猛亦不亚于他,只是一直没有什么名声,原是戍守开平卫的指挥使。有次周承礼跟长宁说过此人厉害,长宁当时还挺好奇的,竟然能让七叔称赞他一句:“我倒是没听过他,似乎也没听说有过什么胜仗。”周承礼就笑了笑,告诉她:“知不知道扁鹊答魏文王的故事?”这个故事赵长宁自然知道。魏文王问扁鹊家中谁医术最高。扁鹊答是大哥最高,能在病未形成时就防治,二哥其次,能在小病未发展成大病时就及时治好,他的医术是最差的,必须在病重的时候才能医治,但是因此大家都觉得他厉害,所以他的名气最大。周承礼说:“皇上派他守开平卫,他是做得滴水不漏,所以一直未有鞑靼敢作乱。说来可笑……竟然没怎么打过仗。”朱明炽能派一个人戍守开平卫,必然有他的道理。赵长宁当时没放在心上,直到今年夏天,倭寇再次作乱朝鲜李氏王朝。南方沿海加上朝鲜,一直饱受倭患侵扰,大明沿海还有浙江水师防护,朝鲜却一直是大明的贫弱附属国,一遇上倭患就没有办法,只能上书□□求救。以前先皇也未把朝鲜当回事,每每都是调派几万兵援助一下了事,倭寇打又打不死,朝鲜自己的水师又太弱了,年年卷土重来。今夏朝鲜使者再次来京。朱明炽终于不耐烦了,派孟之州增兵八万支援朝鲜。就此一役将倭寇打得片甲不留,倭寇本想趁乱逃跑,还被追上来的孟之州搞了个海上大屠杀。不过半月,倭寇递上求和信。后来他再去驻守开平卫,依旧做他的指挥使,但在朝野已经有名了。明显的,大家基本都知道他,议论一番之后问董大人:“董大人,究竟是怎么了?”“孟之州在开平卫杀了人,杀的不是别人,正是永平府的监察御史刘春霖。”董耘脸色仍然凝重,“你们可知道刘春霖?”若是孟之州可能还有人没怎么听说过,但这位刘春霖却是非常出名的,一说出来大家都知道。监察御史隶属都察院,执掌官员纠察,不过官职很小,只是正七品的文官。刘春霖出名是因为他以一己之力,搬倒了坐贪永平府十多年的知府,再加上他一贯清廉,在民间是名声大噪。有人顿时也语气严肃起来:“这孟大人……怎么会杀言官呢!”就连皇上都不敢轻易杀言官,更何况还是个有青天之名的七品小官,随着群众出众的联想力,很快就够构造出个‘狗官为了掩埋证据杀死青天大老爷为自己洗脱罪名’的故事情节,然后群情激奋,不管孟之州究竟做了什么。也会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难就难在这里。孟之州闯入刘春霖家中,将刘春霖斩首在床,至于为了什么根本没有人知道,没人敢去审问他!只是此事已经惊动了民间,皇上迫于压力,只能让孟之州回京候审,把事情交代清楚。不过孟之州身份特殊,暂时也没有夺去官衔收押,回来后住在大理寺准备的私宅里,由大理寺主审,刑部联合副审。”董耘的语气可是说称得上凝重,“这件事必然不好审理,依皇上的性子,戍守边关的大将不可重判,但若是判轻了,群情激奋,恐怕也不能服众。到时候的主审官员是两头为难,里外不是人,一不小心恐怕就会落得一身骂名。”董耘这还没有分析完,刘春霖虽然是个清官,但他家是保定刘家,他叔父是鸿胪寺卿。孟之州家虽无封爵,但其父兄皆从军任指挥使,恐怕也讨不到好。如此棘手的案子,竟然交到了大理寺的手上!董耘看了沈练一眼:“你必须推出个人来做主审。”沈练虽然面冷心硬的,但实则护犊子,手底下的人一个都不想推他们出去受这个难,上前一步问:“董大人觉得下官如何?如此棘手,怕下头的人做不来。”董耘却摇头,道:“你仕途坦荡,莫要为这种事毁了自己。”他其实自己也很犹豫,在人群中扫了一眼,目光落在了赵长宁身上。长宁早知道就是如此,董耘一直因为当初的事跟她关系不好。董耘叹气:“赵长宁,我虽跟你有些过节,但也不是存心想害你。只是此事除你以外再无合适人选了……”其实赵长宁并没有想太多,是不是公报私仇根本不重要,董耘发话了她就必须要答应。她说:“大人不必多言,既然您交给下官来做,下官也自然同意。”只听赵长宁已经答应了,沈练也不好再说话,微微叹气站在一边。董耘应该还是有牺牲赵长宁之意,谁让董耘最不喜欢他。再者赵长宁的二叔刚被边贬官,家族式微,董耘这也是光挑软柿子捏吧。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男女主感情戏为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