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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坐镇城中,正度化怨魂,无法相助。被叶九琊所伤,那东西必定要远逃,城中不行,外面天地广阔,出去便不必担惊受怕——而鬼城有大师当年设下的壁障,只有城门处被打开了缺口!叶九琊带起陈微尘向城门飞掠过去,一身红衣的陆红颜随即跟上。出了破碎的城门,只看见一个孤零零的身影拿一把冰霜样的长剑剑,嘴里哆哆嗦嗦念叨:“左……左扶六甲,右卫——卫……”看见三人出来,立时扑了过去:“公子,叶剑主——你们可算回来了,我要被这个鬼地方吓死了!”陈微尘看他没事,略微松了口气:“你方才在做什么?道士呢?”温回哭丧着脸:“念咒,方才谢道长追着一个窜出来的黑东西走了,里面的鬼又要出来,我零零碎碎记得一点他念过的咒,只好胡乱念着。”小厮正诉着苦,看见自家公子情况不妙的手,显然心疼到了十分去,上去嚎叫:“公子,这是怎么了!让夫人知道,就要把我打死了!”“小伤,回来再包扎,”公子自己倒没怎么在意,“小道士往哪里去了?”“西边。”温回指了指远处起伏着的鬼气森森山峦,随即拉着自家公子没伤的左手,把人拖去物品齐备的马车,看架势无论如何是不同意“回来再包扎”的。第14章南行大概是因为此等细致的活计平日都由小桃一手包揽,又或者是陈微尘手上的伤口过多——温回打开包裹,拿出伤药和质地细腻的软布来,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短而深的口子遍布整个右手,像是被成千上百乱刀砍过一般。他正打算无论如何也要强行把整只手裹上,陆红颜在一旁面无表情递上一个碧绿的小玉瓶:“用这个。”温回接过,在自己手背上倒了些,没有异样的感觉,反而觉出一丝温凉之后才放心给自家公子涂上。涂上后,血几乎立时便停住,因为放血而略微外翻的伤口甚至有隐隐愈合之势。陈微尘道:“多谢陆姑娘。”温回看见叶九琊对自家公子不管不顾的态度,极为小心眼道:“公子,我看你平日也不要上赶着对叶剑主那样好——他们仙家有这么有用的灵药,也不给你,反而是陆姑娘心善……”可惜机灵小厮这话既没有说动公子,还没有讨好姑娘。陆红颜淡淡看他一眼:“叶九琊怎会带伤药出门。”温回有些疑惑。“世间几无可伤他之物,可伤他之人,”陆红颜道,“若有,在他们那个境界,招式法门之别已然不存。一剑之下,既定胜负,也分生死,灵丹妙药又有何用?”因为知道形势紧迫,他们虽边涂药边说着话,但也不过是过了片刻。但听西边传来一声炸雷响,群山中余音激荡不绝,还未完全停住,又是一道。起落间,等几人赶到,惊雷已然落到第七道。深紫雷光映着灰袍年轻道士的背影,怀中不知抱着什么,雪白拂尘一尘不染,乍一看,实在是仙气飘飘。片刻后却破了功,没拿拂尘的左手挠了挠脑袋,仙人气度尽散,声音疑惑:“怎么没了?难不成已经在小道的天雷下烟消云散了?这也不对啊。”然后放下怀中肥胖的黑猫来:“清圆,快帮为兄找找!”黑猫喵嗷叫一声,三下两下又爬到道士身上,尖利的爪勾想必让这不舍得用罡气护体,生怕伤了妹子的道士受了不少皮rou之苦。见黑猫毫无反应,谢琅更是纳闷:“真没了?”他听到几人来的动静,苦着脸道:“叶剑主,骖龙君,不是我不拦,实在是拦不住——那东西似有形似无形,被天雷劈掉一块又能重新长出来,简直是生生不息,现在又不知道是死是活,看来是用什么古怪的法子逃掉了。”陆红颜皱眉:“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有点熟悉。”谢琅摸着怀中的黑猫,原地走来走去,“像……像人!”“人?”陆红颜道:“人会是那个样子?”“不是样子,是气息,”谢琅似乎终于想起了什么:“走火入魔!”“骖龙君,你是以武入道,用心纯一。剑阁中人以剑入道,更有叶剑主无情剑道,斩七情六欲,你们自然是没有见过走火入魔的样子,”谢琅向他们解释,“我们道门就不一样了,门里师兄师弟们静坐观冥时,偶见心魔,一旦不能克服,便会走火入魔,即使能够清醒,境界也会大跌——那时候他们身上的气息就与现在有些许相似。”这消息通达的年轻道士眼珠转了转,又想起了什么:“传说西海剑台有一面长宽各十余丈的砺心镜,弟子每日清晨在镜前观想,能照见自己心魔。日复一日面见心魔,置身迷津,终至坦然。他们有此良机一点一滴澄明心境,心魔便可愈发淡薄,故而南海剑台被赞“有佛意”,与北地剑阁并称。小道虽未亲眼见过砺心镜中景象,可也略有耳闻……镜中映照的心魔倒真与那东西相似——可心魔还能从镜中跑出来不成?”“那东西确实极为畏惧叶剑主。”陆红颜点头。他们缓缓归去,遥望那锦绣鬼城之上,辉煌佛光极盛,鬼气妖氛尽去,城中归于宁静。白衣的僧人踏出城门,声音柔和:“诸位施主,多谢。”谢琅像模像样回了一礼:“敢问上师可是指尘寺空山长老?”僧人满面慈悲笑意,朝他合掌一躬:“此间事了,贫僧回寺了。”和尚身影没入绵延群山茫茫夜雾中,万山寂静,唯余马嘶声。谢琅自言自语:“今年,可真是……”温回话多,问:“是什么?”“你看,叶剑主与骖龙君入世,现在又有百年前的空山长老现身……”陈微尘凉凉道:“还有琅然候抱猫下山。”谢琅苦着脸:“我不过是个无名小卒,都怪师父要去四海云游,把这个名头推给我,要小道在十四候里面垫底。”“人家君候都是自己打出来,你们倒好,竟然是世袭。”陈微尘终于抓住了道士的把柄。“陈公子,这实在不独有我们观,”谢琅极力澄清自己:“近年来仙道凋零,少有成名的新鲜人物,若是哪位仙候大限将至,又无人挑战,只好传给自己的徒弟……”“凋零却是名号的凋零,”陈公子右手使不得扇子,感到十分不自在,连带着语气都懒散了十分,“你们仙家原先还有几分活气,直到看着焱帝由忘情道入了三重天,一个个争相效仿。原先就叫喊着天地无情,这下更是有了底气。修着修着,还在乎什么君候的虚名?即使有厉害的人物,也不知去了哪里的深山老林悟道,懒得去取那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