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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了不少,许是换班儿的缘故,前一班儿的守卫打着哈欠,被后一班儿睡得正美却不得不值夜儿的守卫骂着娘叫醒,彼此在迷迷糊糊间得了个短暂的清醒。牢房内,守卫对接班儿的人道:“哟王哥,我听说,王妃今个儿被带回来了。”接班儿那姓王的守卫打着哈欠,闻言露出几分不耐烦:“可不是,原本料想王爷出门儿咱们能松快松快,王妃又回来了——她在的时候,这号子里永远不得消停。”“得嘞,王爷一天不休妻,那位大小也是王妃,这女人发作起来也不好惹,里头这位也不知哪修来这么大艳福儿……客气客气,王哥辛苦。”“一样一样,回去歇着吧。”两个守卫可有可无地道了两句一起吃酒的客套话,各自带了手下的人,一拨儿走一拨儿留,几声脚步声噼里啪啦地响过,瞌睡的瞌睡,伸懒腰的伸懒腰,稀松二五眼地耷拉着脑袋鱼贯而出。趁夜而来的一行人早就等在门口,等到最后一个跨出牢门还没来得及锁,就被这一群人眼神儿一对,一人一个地顺次撂倒,一声都没出。蒋溪竹躲在暗处,见他们行事如此顺利,松了一口气就要现身,没想到他这一口气还没松完,里面又有一阵“腾腾腾”的小跑之声出来,仿佛是落下个人。蒋溪竹心一紧,就见李承祚身形如电地闪到了那人眼前,没等那人因惊吓“嗷”出那一嗓子尖叫,横手一刀劈下,那人就这么晕了过去。蒋溪竹心“嗵嗵”急跳了两下儿,见那人倒下去也是无声无息的,这才将那口没呼完的气喘匀了,有几分不可思议地看着李承祚这出神入化的身法,就见李承祚含笑一回眸,颇不正经地递了个“我办事儿你放心”的眼神儿过来,活像邀功。蒋溪竹哭笑不得,轻手轻脚地跟上来,还没等他的双眼适应前方黑漆漆的通道,脚下被不知什么东西绊了一脚,下意识一扶,哗啦啦不知推到了什么刑具镣铐之类。这一下的动静太大了,在这安静地只有蝉鸣的晚夏牢狱中显得分外石破天惊,里面的人刚刚经历交班儿,还没来得及偷懒开睡,被这一下实实在在地惊动了,几乎是立刻站起身来抄家伙儿,为首仿佛是叫“王哥”的那个声音对外喝到:“什么人?!”回声未停,那脚步声却已经要到近前了一样,听声音,这班的守卫显然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已经倾巢出动前来拿人了。李承祚揽着蒋溪竹向身后一甩,比其余几人反应迅速了不止一点,矫若惊龙地蹿了出去,不知从哪抄起了一柄长刀,整个人纵身而起,当空一刀橫劈。刀势携卷着惊人的内里凌空震来,几个冲过来的人原本分为两列,被李承祚游龙贯日一般从中一分为二,他的速度太快了,刀光连绵成大片的虚影,两列守卫只看到明晃晃的长刀寒芒一闪,下意识地后退数步,奈何躲得过兵刃却躲不过排山倒海一般强大的内息,硬生生被李承祚这大杀四方内里冲击得向四周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墙上,纷纷晕了过去。所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李承祚收刀回身,示意子虚道长等人去查看一下地上的守卫是否还有清醒着的,如果还有,就再补两掌,耶律真冷哼一声与他擦肩而过,他也不恼,只对着蒋溪竹挑眉一笑,伸手将他从暗处拉了出来。方才的变故太快,蒋溪竹还沉浸在那一绊中没有回过神儿来,被李承祚只手拉起身来,另一只手竟然还下意识地抓着一根长棍没松,再一回头,适应了黑暗的眼睛才发现,自己方才毛手毛脚碰倒的是一个兵器架,这才后知后觉的顿时露出了几分懊悔来。李承祚倒是没在意,非常细心地替他拍拍身上的土,一边护着他往前走,一边压低了声音催促道:“抓着那玩意做什么,还不扔……”他话音未落,却在那一瞬间出了变故。李承祚管杀不管埋,扔着一地横七竖八的守卫不管不顾,却不知哪一个躺的不是位置,蒋溪竹原本被他拖着走,脚下不稳,被这醒着拦路躺倒也拦路的再次一绊,就这么一下,把他踩醒了。那守卫翻着白眼醒过来,捂着被震到仿佛四分五裂的胸口刚想坐起来,陡然想起自己刚刚遭遇了什么,他睁着的眼正好与蒋溪竹那还没从懊悔中脱离的眸子一错而过。他和蒋溪竹看到彼此了,别人却还没看到他。守卫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一个蹿步起身,扑向了安置在墙上的摇铃——这种铜铃每个监牢基本都有,专门用于防备有人劫囚,如果此时摇铃被触动,他们一行人的行踪毫无疑问就要暴露了。感到黑暗中有人惊动,耶律真和子虚道长不约而同的回头看来,却到底来不及了,景清和许三娘走的更前,此时回头有些抓黑,李承祚拉着蒋溪竹没管身后事,意识到响动的时候,那守卫的手已经几乎触到了摇铃中心长长垂下的绳线。李承祚连忙翻身折回,劈手就想将他劈昏,却被人抢先了一步——蒋溪竹手里那根下意识没松的棍子却在这意想不到的时候派上了用场,他原本是想将那守卫推离摇铃附近,却不想那守卫起身后不管不顾,正好将后脑露给了自己,更兼他心中紧张未平,自己手下没轻没重,当头一棍子砸下,别说一个刚刚挨过李承祚一震的守卫,就是一个寻常青壮年都要被他砸得不知今夕何夕。那守卫原地僵硬了一下,手到底是没有碰到那摇铃的牵引,就这么直直地倒了下去。第一次出手就如此心狠手黑的丞相没料到自己能有如此神威,楞了一下,这才反应出后怕的情绪,稳了稳心神才一松手,颇有气度地将那上天注定送到他手里的棍子扔了出去,乍一看不像慌乱之下的应急,反而像是从容地事了拂衣去。其他人更未料到一路被李承祚护着走的蒋溪竹如此有勇有谋,一时愣了,子虚道长更是用实际行动表达了他对丞相的敬畏——他捂着嘴,遇见变态的大姑娘一样,惊恐的后退了两步,被耶律真一脸嫌恶地踹开了。李承祚眼皮跳了跳,仿佛提前预见了日后一言不合被媳家暴的悲惨岁月,他站在原地默默体会了一下,竟然觉得……好像还不错。幸好四周漆黑,只在牢狱尽头的转角处有隐约的火把发出一点儿摇摇欲坠的微光,蒋溪竹在影影绰绰的黑暗里,勉强将自己脸上的温度用波澜不惊地表象掩盖过去,就听李承祚在这紧张又暧昧不明的黑暗里不依不饶地凑了过来,用只有他们俩能够听见的声音低声道:“脸红了?嗯?”蒋溪竹:“……”丞相大人从来没觉得皇帝陛下这么腻人过。“没有。”蒋溪竹听见自己毫无羞愧的矢口否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