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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觉,他声音也软了。“怎么不上床去?”蕙娘打了个小呵欠,不自觉就蹭过来――偎着人rou,是要比偎着迎枕舒服些,“才要睡的,听说你回来了,就等你,没想到你又折腾了这样久……”“噢。有点事。”权仲白随意敷衍了一句,便想起来说。“你那个票号的事情,处理得如何了?我已经同家里打过招呼,看母亲口气,似乎还未能定下章程。你要是用得上我们家的几分股,下次进京,你开口也好,我开口也好,看你意思吧。”权家有宜春票号的干股,蕙娘哪里还不知道?她又打了个呵欠,懒洋洋低声道,“暂时还用不上呢,承你好心啦……三分而已,也派不上多大的用场。”“是五分――”权仲白说,“前头贞珠过门的时候,陪了两分股进来,达家现在只有一分了。”达贞珠没有子嗣,这份陪嫁以后肯定是落在权仲白头上――错非这门亲事,权家也不至于力保达家度过这种种风波,达家是肯定不会讨要陪嫁的。其实说起来,就以他年年的分红收入,支持蕙娘的奢侈生活,已经毫无问题。只是蕙娘看冲粹园的账面,从来都没体现过这份收入……她揉揉眼睛,睡意消散了一点,“这股份跟人走了,怎么没给号里送信呀――噢,想必是你们自己做的交割……达家和你们家的账,一直都是一起给的。”会让权仲白在一边旁听,就等于是默许他漏出消息,蕙娘此举,不无投石问路之意。没想到权仲白回馈得这么及时体贴,这一次,他的反应终于能让蕙娘满意了。她舒心地掩着嘴打了个呵欠,一踢足,浅浅欠伸了一记,勉强被相公取悦了,有了撒娇的情绪。“人家为你做了半晚上的女红……蜷得脚都酸了。”见权仲白这会又愣怔起来,望着她似乎在等下文,蕙娘不高兴了,她踩了权仲白一下,“傻呀,我不想走路,把我抱上去……”这抱上床去后该做什么,自然不用多说了。权仲白这才明白过来,他忍不住说蕙娘,“你这个矫――”矫字才出口,蕙娘眼睛一瞪,拳头就捏起来了,权仲白临时改了话头,“焦――清――蕙,你这个焦清蕙,还真是娇得很!”说着,便站起身弯腰去抱蕙娘,蕙娘这会还不乐意让他抱了,她去拍他的手,“我自己有脚,自己会走!”权仲白反手一扣,握住她的脉门往头顶拍,他和焦清蕙开玩笑,“你不是挺喜欢这么对我的么――咦!”没等焦清蕙回话,他就将她拉得坐起身来,正儿八经地把她的手腕搁到了自己腿上,闭着眼睛细细地给焦清蕙扶起了脉。虽说两夫妻时有不偕,但毕竟是一家人了,权仲白想起来就会给蕙娘把把脉,倒并不限于时地。他对焦清蕙的脉象是很熟悉的:限于父系,先天元气其实有几分虚弱,但胜在后天保养得好,她自己养生工夫也做得好,身体还算是康健扎实,体质中平,没有什么大毛病……脉力是很强健的。可这一会,她的尺脉要比从前旺盛了一些,虽只些许差别,在权仲白手里,就觉得有点不对了。“你的小日子距今,也有二十多天了吧?”他一边扶一边问,倒一时没往别地儿想,还在医生的角色里。“上回房事是什么时候――”见焦清蕙拿眼刀伺候他,权仲白才忽然醒悟过来,自言自语,“噢,是两天前。嗯……三天前、四天前……”他一路扳着手指,捏了有十多个数,这才一拍手。“没错啦,是小半个月那一次不错了――胎气育成――”说到这里,两人面面相觑,睡意和乏意全都不翼而飞:胎气育成,脉象渐显……如无意外,再九个月之后,他们就要往上升一辈了。说不清的情绪,立刻从权仲白心底一掠而过,是喜悦、兴奋、担忧、惧怕又或者是感慨,却是真说不清……他半晌都没有说话,只是极为复杂地望了焦清蕙一眼。如他所料,焦清蕙也正径自沉思,她眼中不时有光彩闪过,看得出来,这个突如其来的喜讯,对她也有许多不同的意义——☆、68制衡这个好消息,不论是权仲白还是焦清蕙都不想大肆声张,也就是权仲白过了几天,和权夫人提了一下,“最近天气渐渐冷了,她有点风寒,来回颠簸,对病情更不好。我让她这个月别进城了。”以仲白的性子,作此安排一点都不稀奇,可焦氏在长辈跟前一直都是很谨慎的,忽然一个月不来请安……权夫人不动声色,“那就别让季青和雨娘过去了,免得她还要支撑病体招待这、安排那的,又不能好好休息了。”“这也不必吧。”权仲白主要是心疼雨娘,“等她好了都十月了,香山还有什么好玩的?雨娘也住不了多久就要回来预备出嫁……还是就让他们过来了再说。”“雨娘的婚期定在明年这个时候呢,来年开春还是可以过去住一段日子的——”不能出门坐车,但在冲粹园里可以随意活动……权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笑了。“傻孩子,媳妇有好消息了,那是天大的好事,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你说得对,焦氏日子怕是还浅吧?头三个月不能折腾,就让她在香山安心养胎吧。”和这么一个人jingzi继母打交道,权仲白也没脾气。“我们都不想这么早说呢,前三个月胎没有坐稳,万一流产,长辈们也cao心。”“这话说的是。”权夫人也道,“这件事就暂时不要声张,连你岳家,都等三个月后再说吧。最近朝中也不太平,又在打嘴仗了,老人家cao心的事多着呢,就不让他再为蕙娘cao心了。”大少夫人是六月里有的身孕,现在也才刚刚坐稳,小巫山早一点,五月有了好消息,卧云院里两个孕妇正是娇贵的时候,现在忽然爆出来二房也有了身孕,以大少夫人的性子,不感觉到压力几乎是不可能……母子两个没有明说,但彼此也都是心知肚明,权夫人比较慎重,“我看,还是别让季青他们过去了,一去就是客,焦氏又要耗费心神了。”“这回不过去,等到来年她身子沉重,更没有机会了。”权仲白却不这样看,“她平时也少个人说话,再说,身边的丫头能干着呢。让雨娘过去也好,一来她散散心,二来也能陪陪嫂子。”权夫人是雨娘的亲妈,多客气一句,那是她做人的习惯。权仲白心里难道还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