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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中人,自然都有一双富贵眼,从前桂少奶奶在宫中也许处处都有体面,可这回入宫,除了孙夫人、杨太太以外,便没什么人同她搭话了,蕙娘暗自留心的几次,只瞧见郑夫人过来和她打了个招呼,不过好在她身边几位亲眷分量也都很沉——除了孙夫人、杨太太以外,还有王尚书太太,也是一脸慈爱地抚着她的手,话说个没完。满月宴不比朝廷大典,没有那么多规矩,众人聚齐不久,便有人来宣了入席。自然还和从前一样,文官诰命、武官诰命并勋戚内眷,内命妇等各自分席而坐,因是满月宴,众人坐了大圆桌,倒要比上回更热闹些,因太后、太妃没有出席,牛贵妃便领了宫中众妃嫔在上首自开一席。左右是牛贤嫔、白贵人,杨宁妃倒是落了个老三,还有郑贵人——她原是宫女出身,因缘巧合得了一女,现在也是个贵人了——同杨宁妃对坐,余下便是有封号的妃嫔按位次排座。虽说也选过两次秀,但历年来多有妃嫔们夭折去世的,现在后宫中的妃嫔人数也还不多,一个大圆桌,十多个人也尽够坐了。令蕙娘比较欣慰的是,婷娘这一次终于有份出席,虽然她只是个美人,位次并不太高,但牛贵妃好歹不会再撂脸子给她瞧了。要不说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呢?光是这个座次,就令许多贵妇人打起了眉眼官司,连阜阳侯夫人亦是暗自摇头叹息,同蕙娘低声感慨,“现在这大牛小牛姐妹,真了不得,小牛生子,按说应该也要封妃,瞧她jiejie的态度,到时候,少不得要稳稳压宁妃一头了。”蕙娘也觉得牛贤嫔的确很了不得,她实际上已是宫中生子最多的妃嫔了,生产三次,可谓是独占鳌头。皇上对她的宠爱那是无需多提,更别说牛家、孙家虽水火不容,可却又都对她支持有加,二皇子心中也隐有亲近之意。将来不论能否登上太后之位,只要能把五皇子平安养大,她就已立于不败之地。而在天家的那一桌子女人中,从牛贵妃到郑贵人,甚至是婷娘,和她说话的态度都很亲切随意,可见她的人缘也的确不错。要不是牛贤嫔毕竟出身过于低微,而且入宫经历也有些荒唐,实际上,她是比牛贵妃更适合做这个六宫管理者,甚至是皇后的……宫中的规矩,其实也是随着掌权者的风格而变化不休,从前孙后在位时,她和皇上一样,都是力行简朴,后宫饮宴虽有气度,但排场却并不大。如今宫里也是有了钱,牛贵妃也是喜好奢华,这满月宴都办得极为体面,虽是深秋,但暖阁下烧了有炭,四面墙壁亦有烟道,众人都宽了大衣裳,不然,一会就是一头的汗。稍坐得久了,还能闻见隐约幽香,和着众位命妇身上馥郁的香水味儿,蕙娘坐了一会,倒觉得鼻子不大舒服,有些要打喷嚏的意思。此处翠云馆在太液池边上,从前命妇们也时常到此小聚的,只是当时都是夏日过来纳凉,到了秋冬就嫌透风寒冷,没想到今日过来,翠云馆内已加装了有烟道地龙,从面上看却不露丝毫痕迹。宫中办事历来都贵,这样动了地面、墙面的工程,随便都是万两起,仅是一处翠云馆,说不准就填了十几万两银子进去……蕙娘是知道行情的,从前孙后在位时,有时后宫一年也就花销这些钱。诸位侯夫人都是心明眼亮之辈,哪里发现不了其中变化?还有人笑道,“今年领御宴,终于不怕菜凉了。往年冬天进来,那份苦可真别说了。要次次都能和今日这般享福,我们进来了倒都不愿出去了呢。定要想着法儿逗娘娘们开心,我们也多留几个时辰。”众人听了都笑起来,还有人道,“家里也是烧炭做地龙的,只没有这样香,最难得这香也不知起源何处,竟是隐隐透出来的,不似熏炉燃香,竟没有一点烟火气。这是如何布置的,娘娘赏脸告诉我们呗,我们回去也跟着学。”牛贵妃听了只是笑,杨宁妃也笑道,“这是宫中秘方,哪好随意探问,石太太须罚酒三杯。”少了太后在旁,众人兴致都高,随着也笑了一回,石太太自罚了三杯。正是热闹时,蕙娘忽然连打了几个喷嚏,倒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去,阜阳侯夫人第一个就问,“殿内这么暖,难道你还着了凉么?”蕙娘心底却是雪亮:因她对桃花过敏,这些年来不论是国公府还是冲粹园,都没有一点桃花制品。她一个女人,生活范围能大到哪里去?如此刻意隔绝,每年也就是春季偶然打几次喷嚏而已,平时已很少有犯喷嚏的时候。毕竟,桃花香味淡,一般人家,也很少用桃花做香。这回恐怕是翠云馆内焚烧的香料里加了大量桃花,她才会有症状出现。至于这是有心还是无意么……她扫了牛贵妃一眼,见牛贵妃压根就没留意到这边,神色自然到了十分,心里便有数了:牛贵妃虽然不讨喜,但也没有这样整她的理由。恐怕,这事背后就有推手,也不会是她。才正这样想,鼻端一阵酸意,蕙娘又接连打了几个喷嚏,眼中不由泪水迷蒙,连坐在牛夫人下首的吴兴嘉都笑道,“jiejie别是真受凉了吧?”她这一说,蕙娘哪里还猜不到背后是她在搞鬼?——她对桃花过敏的事,知道的人一向不多,吴兴嘉也不知是在哪里收到了风声,居然要这样整她。恐怕除了面子上一点难堪以外,也不无炫耀自己的交际,令蕙娘疑神疑鬼的用意。她瞅了吴兴嘉一眼,见她面含矜持微笑,不免在心底暗叹了一声,正要顺势起身告辞,也免得再受她的折腾。可说也奇怪,这几个喷嚏打出去了,鼻端竟是一阵轻松,又等了一会,她竟连这满屋子的香气都不反感了。众人也就都不在意,还以为她是被新上桌的几道菜给熏着了,阜阳侯夫人关怀了几句,这事儿便揭了过去。说实话,这十多年来对桃花敏感成这个样子,如今一朝没了反应,连蕙娘自己都觉出奇,只她自然不会露在面上,只是含笑做若无其事状,反过来看了吴兴嘉几眼。如此故弄玄虚,倒是把吴兴嘉的秀眉瞧得微蹙——显然,这一次出师不利,多少也影响了她的心情。如今她的身份不同以往,既然露出不快,众人哪里还敢怠慢?忙有人笑问她,“刚才一伸手,手上宝光灿烂,也不知是又得了什么新奇的好镯子。快拿出来我们瞧瞧。”吴嘉娘对镯子的喜爱,那也是有名的,只是在蕙娘跟前,她不愿意炫耀这个,搪塞了两句,却推不过旁人盛情,强被掀了水袖,露出一对满镶金刚石的虎头镯子来,这镯子才一进阳光中,便散发出两团宝光,照耀得连邻桌都看到了,众人都惊叹不迭,连庭内献舞的诸彩娥,都不禁盼望过来。牛贵妃隔远看了,也笑道,“唉,老人家疼你,这对镯子我都眼馋久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