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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呆了,瞪大了眼睛望着他。“我明日就要拿修尘的头颅交差,你好好想一宿,是要留下修尘还是留下他。想好了,早早派人去府里告知我。”秦越意味深长地望了望她,转而消失在秋夜的寒霜里。☆、第十一章三皇妃舍命救司隐秦越心愿已了,当下是潇潇洒洒地走了。沈宜秋却是在凉秋的夜里独坐了半宿,直到窗边的风一波波漫过来,冷意侵骨,她才怅然若失地起了身。暖香是一直醒着的,这个时候才敢执了杯热茶走上前来:“夫人先喝口热茶暖暖吧。”沈宜秋回过头,眼里的憔悴遮掩不住:“阿香,你说我该怎么办?”这个问题,沈宜秋思考了多久,暖香也就想了多久。然而此刻她也只能揉揉困倦的双眼,谨慎地答了一句:“四王爷这是在逼夫人哪!”沈宜秋双手覆上眼:“我何尝不知,他还是记恨当年的事呢。可是,我一个女子,那个时候又拿什么来反抗!”暖香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再次把杯子递到她的手上。沈宜秋喝了一口,又对着暖香道:“你下山去找四王爷,就说,就说……”就说什么,沈宜秋犹豫了半晌,还是没有说出口。暖香看出了自家夫人的为难,语气便难免有点愤慨:“明明是他想杀皇上,偏要让夫人背这个锅!”“当年的事,你又不是不清楚。权当是我欠他的,如今,不过是还给他罢了。”沈宜秋说完这句话,立在窗前慢慢地饮茶。直到东方露出第一抹红霞,这杯茶才堪堪饮尽。“你可以下山了,就和他说如他所愿。自古忠义两难全,我沈宜秋也不过是个凡人。二嫂的情终归要还,他的情也偿还给他。这一生,也就这样了。但有来生,但有来生……”但有来生,她要怎么做呢?暖香没有想明白,却永远也得不到这个答案了。“你把这个给他。”暖香出门前,沈宜秋拿出一枚寒梅凌雪钗:“我遇到他,是个雪天。他知道我喜欢梅花,特意帮我做了这个。说好戴上去就不能摘下来,可是啊……”沈宜秋苦笑了一声:“可是我还是没能嫁给他。”暖香接了来,沉默着没有说话。自家夫人的苦,她一直知道,可是知道又能怎样呢?如夫人所说,人在世间,终归是不能圆满的。秦越竟然就立在山下,顶着深秋的寒风默默地等了她一夜。这般深情,沈宜秋想来也是无憾了吧。听到暖香传达的话,只望了一眼那枚旧钗,秦越甫一接到手中,就开始疯狂地往山上冲去。这个傻子!秦越一边骂一边逆着风奔跑,他从来没有如这一刻感激过自己的师父,感激他教了自己一身好武艺。他也从来没有如这一刻这么懊悔过,懊悔当初在武功上没有听师父的话再努力一些。一身热汗,到了山顶的那间屋子全部化成了冷汗。沈宜秋,他的秋日里的梅花,永远地弃他而去了。她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眉目清朗,微微带笑。穿的是他们十六岁初见时的那身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发间戴的也是那日的红梅如意簪。秦越想大喊一声,却又怕惊醒了她。握住她的已经冰凉的手,眼泪无声地往下流。他早知道不该逼她的,在她宁愿来到宝隐寺,也不愿牵扯到他们兄弟之间的时候,他就应该收手了。只是,他舍不得啊!他想的从来都很简单,那就是有一日登基为帝,亲手为她戴上皇后的凤冠。如今,这都成了一场空。他不能去怪任何人,这一切都是他亲手造成的。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格外地恨啊。司隐是他发现的,因为他一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跟踪她。发现她对司隐的关爱,他以为找到了让她回头的路。他去告诉皇兄,然后带人来寺里找人,暗夜里来让她做决定。他以为,凭着她对司隐的关爱和对自己的旧情,足可以让她丢弃皇上。她没有自己的孩子,想必对这个侄子疼得狠。更何况,当时二哥被害,他也没有刻意地避开她。也许,她只是想求个心灵的安静吧!她嫁给皇兄之后,没多久就有了身孕。他特意跑到他们府里去截她,她惊慌失措要逃开,他对她冷嘲热讽。看着她难过地蹲下来,他竟然有一种异样的快感,他还能伤她,那就证明她还爱他。在她哀伤的目光里,他扬长而去。当晚,她小产,太医说她再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他去看她,她没有哭,只是望着他笑了笑:“如今,我是不再欠你什么了。”他落荒而逃。那是多久之前了呢?五年?还是十年?秦越想到这里,轻轻地拂过她的脸:“宜秋,我们走吧。”暖香吭哧吭哧地爬到山顶时,只望到秦越横抱着沈宜秋,神色温柔地迈出了门。暖香一时看呆了,醒悟过来时,忙急急地追了上去:“王爷,王爷,您快放下夫人啊!”秦越猛地回过头,目光萧索得能杀人:“你们都逼她,如今她死了你们还要逼她吗?”暖香“啊”了一声,颓然地坐到地上:“夫人,夫人她……”她一路奔跑时眼皮一直在跳,也猜想是不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再联想到她下山之前沈宜秋的神色,更是心里面打颤。然而,她不敢多想,也不能多想。直到看到沈宜秋被抱在四王爷的怀里,她还存了幻想,是不是两人已经重修旧好。如今,秦越轻飘飘的一句话打破了她所有的侥幸。暖香一边哭一边大声地喊着:“夫人哪,夫人,夫人……”只是,沈宜秋再也不会回答她了。司隐知道的时候,秦越已经带着沈宜秋下山,不知所踪。野鹤怕司隐心里难受,一直在旁边陪着他。司隐头重脚轻,飘一样地到了沈宜秋居住的屋子。看到熟悉的布置,想到过去的场景,司隐只喊了一声“三婶”便晕了过去。野云赶了回来,神色倒是平静。野鹤向他道歉:“都是我莽撞了,想着无论如何沈施主照看了他那么久,总要尽一尽心意。”野云忙道:“师兄别这么说,这本就是我的私事。麻烦师兄担着危险我本就愧疚,师兄再这么说我真是无地自容。其实司隐也没什么大问题,不过是连日的疲累委屈积累,今日恰逢着沈施主的事一起爆发了而已。”野鹤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可惜了这么小的孩子……”司隐醒来的时候,外面正淅淅沥沥地落着初雪。他对着窗户瞧了许久,直到野云过来才收回视线。“醒了啊,想吃些什么?”野云走过来,坐到他床边,帮他掖了掖被子。司隐目光灼灼地看着野云:“师父,三婶她……”野云回他道:“逝者已逝,生者更当珍惜。”“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