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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里那双眼看了个正着。那双眼像极了花园里那只小野猫。她曾准备了好多鱼虾,试图将它从花丛中引诱出来,乘机圈养起来,可每次鱼虾被吃光,她也没能如愿以偿。所以看到这个酷似小野猫的女孩再次伸出又脏又瘦的爪子,她便乘机抓住了她,说:“你认我当主人,我便给你吃。”小女孩看看那一碟翡翠糕,点点头,答应了。看着杨柳扶花,她说:“那从今往后你便叫柳儿吧。”小野猫有了名字,很是高兴。阿娘说,外面的野猫脏,还有虱子,从来不让她养,而对于这只小猫,她亲自给她洗漱,将一个可怜的脏兮兮的小家伙变成了漂亮的小仙女,她觉得很高兴,从未有过的满足,那曾是她认为做过的最有意义的一件事,也因此,对待这个身世可怜的小野猫分外用心。这世上什么事情都讲究一个度,需要适可而止!无论是养宠物,还是养奴婢,都需要恩威并施,一个人一旦将你对她的好当成了理所当然,那么某一天你不给她的,或者不能给的,她也会理所当然地认为你是可以给她,并且那就该属于她!比如小儿郎送给她的一方砚台和一套白玉雕花的毛笔。那时小野猫刚学会画画,便看中了这套墨宝,非要向她讨。平素的东西她从不稀罕,给就给了,唯独小儿郎送的她舍不得。小野猫求而不得,偷偷拿了去用,不小心摔坏了,赶来的她十分伤心。小野猫向她认错,她原谅了她,却也发现自己的放纵喂饱了她的肠胃,也膨胀了她的野心。有一次,她竟然见小野猫偷偷绣了荷包送给小儿郎。小儿郎当面接过,回头却扔进了花园池塘中。发现她的窥视,他瘫着一张俊脸说那是无意掉落的。看到她送他的玉佩他一直挂在腰间,从未取下,虽然小儿郎说,没东西戴便随便戴了她的玉佩,但是她心理是满足的,即便他不是很喜欢自己,但至少他心里也没有别人。不过这样的念头只持续到他们成亲前。半年的筹备时间,很是忐忑,她不能随时见到她的小儿郎,这刚一下雪便受了寒,小野猫煮了汤药来,不小心被打翻,烫伤了右手,可当她准备好膏药要为她疗伤时,她的右手却完好无损。她偷偷跟踪过那个有烫伤的柳儿,却发现她去见了小儿郎,跟着他走了,而回头,那个完好无损的柳儿依旧侍候在她身边。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病糊涂了,这世间怎会有两个柳儿呢?后来病好,脑子清醒了,她甚至能清楚分辨两个柳儿的不同之处。一个气质内敛,成熟稳重,一个花枝招展喜欢沾花惹草。尽管在主人面前她们都低头垂眸,表现出恭敬顺从,但终究是不一样的。而那个成熟的柳儿总会在父亲和朝臣聚首时出现,而自己成了那颗被成功介入父亲的棋子。那日她将柳儿赶出了她的院子,送进了浣洗房,这种再也见不到主子的地方。娇宠的小野猫终于被打回原形,又哭又闹,她再没有看她一眼。世家大族间喜欢安插jian细眼线,这无可厚非,事实上父亲在刘家也同样有眼线。这像是彼此不妨害的一个保障。但这根桩放在自己身边,终究是有些难以释怀的,即便扒了,依然如鲠在喉。同一日,本是不该见面的小儿郎潜入她屋里,盯着睡梦中的她,不知道多久,直到她堪堪醒过来,他才若无其事地道:“醒了?”顺手端给她的水温度适宜。他说他兄弟二人势微,需要费尽心机自保。她问与我成亲可是一种自保手段。小儿郎揉揉她的头发,温柔地笑:不是。她是信他的,她知道他们兄弟立足之艰,也知道外面有很多才狼虎豹,随时准备拆他们入腹。大概一个人真的爱上另一个人,便会时时处处为他着想。“没睡好?”宋轶从榻上爬起来,望着纱账魂游天外,听得声音才转了头。外间,屏风透出一个模糊人影,似正坐在案前煮茶,氤氲茶香飘荡进来,侵入肺腑,令人神清气爽。宋轶穿好衣裳,出得门来,刘煜将方煮好的新茶推到她面前。宋轶乖乖接过,水汽上涌,拂过眼帘,她闭眼感受着那丝温热。刘煜抬眸,见她发髻未绾,青丝散成一片,施施然从肩头倾泻下来,静谧中有些撩人,掌心便跟着发痒。在腿侧摩挲了半晌,将那股心痒压了下去,复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若是未醒,本王有让你醒觉的法子,你听不听?”宋轶睁眼,睫毛擦过面具眼眶,发出轻微的悉嗦声,“什么法子?”刘煜转手拿过一本册子,递与她看,“第二个死人。”“……”宋轶迅速将册子翻看了一遍,悚然一惊,“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卯时初刻,在你书房发现的。”宋轶一看外面,天光大亮,现在好歹也辰时了,现在才告诉她?“时限三日,那个人就会死!”若早点画出画本,说不定可以提醒一下那人,规避风险。刘煜优哉游哉地品着茶,“不急,本王怕你画得辛苦,给你找了个帮手。”说罢,冲外面挥了挥手,薛涛立刻带着一名白衣女子进来,宋轶仔仔细细地将进来的人打量了几番,依然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青女?”“你没看错,的确是她。”青女施施然上前一揖,礼仪上找不出一丝不妥之处。刘煜吩咐道:“破案之前,你便住在漱玉斋。”“是。”声音柔媚婉转,令宋轶生生打了个寒颤。“你觉得这个帮手可好?”“好!实在是太好了!”宋轶磨牙。刘煜满意地点点头,还吩咐一句,“好好相处。”相处你妹,这是小狐狸要上位啊!刘煜被宋轶咬牙切齿却还佯装大度淡定的模样逗乐了,心情甚好地出了蔷薇园。小涛涛站在门口,屋子里就剩得她两人。青女很是得意地一笑,“一大早,司隶台便用马车去千机阁接我了。那马车据说是司隶台唯一为女眷准备的,这还是头一回用。”宋轶翻白眼,喝茶压惊。见没搭理她,青女坐到她对面,捏起刘煜方才用过的茶盏,倒了一盏茶,自顾喝下。宋轶手一抖,这个小贱人咋这么遭人嫌呢?“你这人甚是不知礼数。”青女娇笑,伸出舌头在杯沿上舔了一口,“有些人敢想不却敢做,而我,什么都敢!你行么?”宋轶狠狠打了个寒颤,她可以跟人比无耻,但真没信心跟人比下贱啊!此时此刻,她只觉得,被小贱人舔过的茶盏绝对不能要了啊!要不给大黄用?也不知道这种贱病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