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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死了能比的了。他虽然好战,可又不是喜战的疯子,不必杨大人讽刺,也早就立下了方针,此时说出,不过是调戏他一番而已。东杨大人又放松又气闷,一鼓腮翻了个白眼,闷声道,“陛下英明。”无数讥刺暗含其中,皇帝听得舒心顺意,不由哈哈大笑——“来了!”前方道上,黄舍尔杰起,一团烟尘包裹着数不清的精兵慢慢奔来:沿路sao扰他们的,都是兀良哈手下的牧民,算不上是真正精锐的兵马,但这一次迎向他们的,却是货真价实的瓦剌精兵,来自阿鲁台手下的锋锐!虽然以斥候为主,但蒙古汉子,即使是斥候,战力也已经非同小可。一路上游走sao扰遥遥坠着大军,极是扰人,可要消灭,却又着实难觅踪迹。如非被引至关口,又见敌人数量不多,被引起了凶性,想要拿个大功,他们又岂会贸然而出?无需号令,这一支身经百战的边防精锐,便已经布好了阵势,皇帝呼喝一声,道,“儿郎们,拿好刀,多杀几个,多换些钱财!”其实,又何须他多加呼吁?能在皇帝的率领下作战,谁不想好好表现?这一支轻骑,个个都是战意满满,望着敌人的眼神,不像是看着饿狼,倒像是看着香喷喷的rou包子。眼看敌人快到近前,但就在他们踏入轻骑射程之前,却是骤然分兵加快了马速:两军实力相若,可蒙古人马术好,箭术也好,更为灵活,一旦游走开来,更为难缠。一路慢走,到近前一阵猛冲,就是想要破入阵中,大事杀戮。无需二话,皇帝口中连续发令,军队即刻变阵,即使只是数百人的队伍,一样分出了各种职能,往敌人那头迎了过去。皇帝自己也遵守了诺言,留守后方,只是弯弓待射,眼神在战场上巡梭,寻找着合适的对象……虽说双方都是有备而来,但皇帝又岂是易与之辈?从小在祖父膝头长大的,自己也曾经历过被敌军团团围困的绝地。主将指挥若定,轻骑奋勇当先,又确实都是精兵,装备较敌人不知优良了几倍,这一战的结果却没什么悬念。虽然未能全歼敌人,但也起码留下了三十多条性命,射伤了七八十人,最重要的是,射伤了上百匹马。少了马,斥候们便不可能再跟着大队伍,兀良哈诸将对瓦剌太师遣兵过境之举,只怕也是心存不满,没了马的斥候就像是没了牙的老人,根本不能发挥作用,而且七八十人身上带伤,能不能得到救治就得看兀良哈的脸色了——就是被救,以草原萨满的本事,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恢复战力。这一战算是大获全胜,众人将战友尸身收敛,敌军首级割下,便兴高采烈地唱着,往大营方向返回了去。‘万人一心兮,泰山可撼’,军歌雄浑,饶是东杨大人多年来历练出九曲十八弯的心眼子,当此也是热血沸腾,险些要放声同唱——念及阁臣身份,到底还是强忍住了,只是使劲捻着胡须——偶然间一瞥皇帝,他却又有些不解,慢慢地将手给放下了。一场胜仗,己方丢了五六条性命,换来的是对方三十多人,这场胜利几乎可以说没什么瑕疵,皇帝本应开怀大笑,和军士一道同唱,然而,这位年轻的帝王面上,却是隐怀了心事,使得他的笑,也多了三分的敷衍……天下太平,海晏河清,东南的交趾算是平了,此次巡边后,西北的兀良哈也该老实一阵子。皇帝可说是个垂拱而治的太平天子,天下还有什么事,值得一个帝王念兹在兹,即使在如此欢畅的时刻,都不由得隐怀心事呢?东杨大人虽然随君在外,但并不是和京城断绝了联系,只是稍加联想,便知道皇帝现在正为何事烦心。他心里顿时也随着快速地拨起了算盘,捻着胡须的动作,也随之一变,由强压激动的大力捻,变做了老谋深算的轻捻……一行人是出关诱敌迎战,现在还兵入关,自然有人上前接应,皇帝没兴致多说什么,东杨大人自然要上前说明战况——少不得些许夸大,为主上吹嘘一把。一番逢迎功夫做下来,皇帝却依然是没什么反应,反而是一行人策骑往大营回去时,他叹了一口气。东杨大人等的就是这一口气。“得胜而归,未知陛下因何心忧,不笑反叹?”皇帝神色有些郁郁,他摆了摆手,又叹了口气。是了,东杨恍然:和大臣说家事,皇帝拉不下这个面子。如今京中局势,东杨阁老看得分明——他一生成就尽在边务,谋划的就是勾心斗角,又如何看不懂围绕着后位而发的龙争虎斗?皇后虽去,但皇庄妃异军突起,京中谣言四起,贵妃风雨飘摇……毫无疑问,两个爱妃,一个后位,皇帝这是在犹豫了,连他也不知该如何拣选!手心手背都是rou,这个局外人极容易堪破,但对当事人来讲就是最难悟出来的珍珑局。皇帝没脸讲,但不代表他杨勉仁不可以隐晦地说。他不是纵横家,不能一言丧邦、一言兴邦,但杨阁老一生气运因言而起,屡屡投机都能站在赢家这边,这就是他引以为自豪的本事!昔年一句“殿下先谒陵乎,先即位乎?”引来了他富贵无边的前程,如今这句话,他要说出来的是杨家后代子孙的安稳!双目一扫,见皇帝身边几个护卫均都并未靠近,驰马在稍远处跟随,东杨大人一咬牙,年轻时的那股混劲儿再度上涌,他催马几步,靠近了皇帝的御驾。“陛□为龙体,呼吸之间关乎天下气运。”开始忽悠了,“这一叹,不知要叹出怎生的风云变幻,说不准今夜就要下雨了。”他这一说,皇帝被逗笑了,“可有此事?我每天在京城,也不知叹多少口气,可不见京城发大水。”“这便是天人感应,”东杨大人一本正经地说。“陛下随口而呼,不会引动天机,今日这一叹,叹由心生,岂有不引发雷霆,惹来天哭的道理?”“神神怪怪的,”皇帝来劲了。“勉仁先生又知道我是真心叹息?”“还是天人感应。”东杨在马上做了个揖,“东宫不安于位,父子连心,两颗紫薇互相感应,陛下必定心生忧愁。臣斗胆,妄自揣测陛下心意,此时定是郁结难欢。”皇帝只是一笑,“知道了?”太子身世的谣言也不光彩,皇帝肯定不会大嘴巴到处去说,随驾官员知道不知道,就看个人消息灵通不灵通了。就算知道了,说穿不说穿,也全看个人的需要。“友人写信告知。”东杨大人坦然说穿,“此事非同小可,还请陛下早日处断。”“处断?”皇帝回问,“悠悠众口,如何处断?谣言猛于虎,有形虎好对付,这一只无形虎,还能有什么办法去对付?”“杀。”东杨大人果断道,“太子为贵妃所出,乃陛下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