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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你孝心可嘉,但眼下毕竟疫病也不算完全过去,还是少出门为好。”她想着便叮嘱皇后,“连着诸妃子,无事也呆在宫中,别出来走动了。那些内侍们,也别每日都出宫去,外头肯定病患是要比宫里更多……”正说着此事,见皇后脸色有几分有异,徐循一顿,“怎么了?可是有话要说?”皇后小心翼翼地说,“方才过来前,在宫门处遇见了陛□边的小内侍,听他说……陛下是又出宫去了。”亲政以来,皇帝闲时就很喜欢出宫,他自幼就是太子身份,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几乎从未出过宫闱,后来登基为帝,也无人敢于带他出宫玩耍,现在自己当家了,三不五时就要出宫半日,有时到晚方回。连郕王都被他拉着出宫冶游过好几次,还好,据郕王回宫说起,也不是往那等烟花之地钻,只是更偏于体察民情、观察百业,还有去码头看行船,去商铺里买东西的。这也算是了解世情的一种,因此即使是阁臣,也就是旁敲侧击几句,都并未多说什么。不过眼下疫病未平就贸然外出,是有些莽撞了,徐循听说,怔了一怔,便拿眼去看太后。太后倒是行若无事,不过淡淡一笑,“皇帝行事,自有分寸,你也不必多担心了。想必此去是不会在街面多加逗留的。”自从皇帝接过大政以后,太后的态度与其说是放权利索,倒不如说是不闻不问。皇帝初初秉政,有时不免有些细节上的疏失,此时正是太后提点教导的时机,但太后却从未说过皇帝一句不是,今日皇帝疫病未平就出宫游玩,太后还是连一句话都不肯多说。皇后倒也习惯了太后做法,闻言歉然一笑,“媳妇也就是白担心,想来,陛下自然是有分寸的。”太后都如此说了,皇后绝对也不会直言劝谏什么,她并不是这样的性子——纵使这半年来,后宫中万氏、周氏都十分得宠,但她也未曾摆过什么正宫娘娘的威风,虽然免不得明里暗里受些淡淡的委屈,但也是因此,和皇帝感情亦是极好,并未受到冷落。因为顺德长公主的消息,宫中的气氛一直都没好起来,皇后又坐了坐,也便告辞而去。贵太妃待她走了,方才说道,“皇帝此时还要出宫,难道不知疫病未完,并不适宜吗?听jiejie意思,难道他在宫外是养了私宅?——不至于这么没出息吧?”万乘之君,要什么女人没有,宫外养私宅,简直就是笑话,皇帝虽然年少慕少艾,在宫中所幸不少,但应该也不是这么好色的性子。太后摇了摇头,也露出一丝讽笑,“也不至于如此……他应该是去王振那里。”贵太妃顿时高高地挑起了眉毛,“王振?”“亲政第二个月就去了,从此以后,政事上遇到烦难,总要过去一次两次。”太后淡淡地说,“我倒是早知道了,怕你心烦,也就没说。”听她语气,是并不打算去管了,贵太妃有些费解,也不旁敲侧击,“当日在仁寿宫中,先太皇太后遗诏,是有些过火,但那是老人家的意思……依我看来,这一年多,皇帝对jiejie还是很尊敬的——还记得当日遗诏一颁布,他也立刻就来清宁宫拜见了不是?”“又何止如此,要说尊重,也还有许多事情,我都举得出来。”太后明显不欲多谈,望了贵太妃一眼,又低低地叹了口气,“只是他这么做是何用意,我也清楚,此子忍耐多年,正是一朝得势、随心所欲的时候,我就是说了,他又能听我的吗?倒不如不讨这个没趣得好。”她又嘿了一声,“我不说,他多去王振那里几次,自己也就知道收敛了——王振当日出宫是忤逆两宫之罪,宫中谁人不知?要接回来就是落我的面子,他也未必会做到这一步。嘿嘿,若是我说了……”若是太后说了一句,皇帝也许便反而非要把王振弄进宫里来了。贵太妃也是深悉皇帝性子,闻言不觉诧异,反而释然——过去一年间,皇帝的表现,实在是和她印象中的不符,听了太后这一番话,才觉得合理。“他现在倒也正是用人之际。”贵太妃道,“本以为能和西杨好聚好散——八月出宫就是四五次,九月闹病没出宫,这才十月末而已,又出去了……看来,毕竟是难以忍耐。”“能忍一年,倒算他长进了。”太后淡然道,“皇帝自以为自己一辈子都是苦出来的,如今正是好时候要来了,又怎会容许旁人碍着他行快意事?——不过,这话也不必提了,横竖按祖训,你我不能干涉政事……”说到这句话时,到底是忍不住流露出了深深的恨意,她调整了一下语气,方才冷笑续道,“你和我只站干岸看好戏吧,反正,这把火可烧不到我们身上。”贵太妃呵了一声,摇头道,“朝堂上的事,我是连戏都不想看了,现在就是忧心着胡jiejie……顺德这一去,只怕胡jiejie就是挺过来了,知道真相以后,也难再坚持多久……”不论是她还是太后,经过这些风风雨雨,也都算得上是世事洞明。她们二人的预测,都没有大错:当晚,顺德长公主病逝,此事为胡仙师无意间所知,仙师病情,当晚就立刻转重,也不过多坚持了一个月,一样撒手人寰。到了第二年开春,西杨之子在乡里累杀十数人的大案,也摆到了台面上,尽管百官回护,但受此不肖子弟牵连,首辅亦是只能黯然告老还乡,南杨大人经过近二十年时间,终于熬到了首辅位置上,只是他素来寡言少语,能力亦不足以慑服百官,威望不足、年事已高,和西杨大人的强势,却是再不可同日而语。风光了十年之久的内阁,至此也是风流云散,再不复往日的辉煌。☆、第277章快意冷清了十多年以后,宫里终于又热闹了起来,打从皇帝大婚第二年起,婴孩的哭声就没有断过——头两个小公主虽然不幸夭折,但这样的事情,在天家也是屡见不鲜,起码皇帝子嗣很顺,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和他父亲比起来,皇帝似乎是传承了罗妃好生养的天赋。宫中时常有两人以上怀着身孕,虽然滑胎、难产的事不少,但如此旺盛的生育力,也使得内廷、外廷对于继承人的担忧,已经是消化于无形。在这样的情况下,周妃产育的皇长子,所受的关注就少了几分。并不比皇帝当时出生时,还在襁褓中,便封为太子的风光,更由于几代皇帝的传承,都强调‘既嫡且长’,对嫡出的重视,亦不下于长子。说得那什么点,虽然人人都知道有猫腻,但如今的官方说法里,懿文太子、秦愍王、晋恭王、文皇帝,可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