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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任何地方提那种丑事。”斯剑险些咬碎了一口牙,硬生生忍住了没有动手,他转身要夺门而出,被李柬扯住了胳膊,回过头去时,偏生这人一脸受了委屈,“你别怪我,我是为你好。”斯剑轻轻阖上门,就好像李柬只说了什么今天天气很好的闲话,他甚至带了一点笑意,眼下聚起莹润的卧蚕,显得有些天真和可爱。“去你妈的,李柬。”他语气平淡,“不怪你,怪谁?怪我妈不努力,没把我生成个女孩儿给你开枝散叶,还是怪我爸太窝囊,不知道升官进爵当个什么局长好给你拉关系走后门干成什么大事?”斯剑轻哼一声推门出去,两手空空什么也没带走,“我他妈真是,日了狗了。”小赵没有听懂,坐的有些惶恐,在李柬出来时迎上去,以为他是碍于长辈身份不能还嘴,是以一脸担忧摩挲着他的前胸,“可真行,为了我和你弟弟置什么气啊,他还是个孩子,不懂事的。”李柬指尖颤了颤,在午后暖阳里站的像一尊雕像。第三十三章——月夜,盛开的夕颜“啪嗒——”门前玄关传来声响,橙色灯光一闪即逝,这是有人摸黑进来,大概还碰到了脚,隐约能听到他细微的几声轻呼。李柬连同恼人的回忆就像是镜花水月的幻影,倏忽被打散,溜了个干干净净。斯剑眨眨眼翻过身,仰躺着去看映出月色的天花板,半晌终于被来人笨手笨脚的一阵悉索惹恼,喊了一嗓子,“唐宵征你最好开了灯麻溜儿地收拾,锁门时候不知道锁露台,进门还他妈吓老子一跳,你能不能行了你?”“哎呦!”这回是咬着牙坐实的一句,嗓音却有些陌生,关其复抱着脚一蹦一跳探出个脑袋,拍亮了大灯才呲牙咧嘴抱怨,“哥,是我。您那行李箱,能摆的规矩点儿么,这是不锁门,全靠地上的暗器御敌呢?”“怎么是你?”斯剑横档小臂遮在眼前,缓了一会儿坐起来看他,“唐宵征……换房了?”“是啊。”关其复一屁股坐在床脚,试探着屈伸小腿,“我吧,也不是没眼色,唐学长防我跟防贼似的,还能看不出来?”“所以我成人之美,把房卡留给陈琛了。”关其复回身一笑,大咧咧露出整排牙齿,“我来跟你挤一挤,顺便,带了点东西。”“什么?”斯剑翻眼看过去,没对这大傻子有所提防。“看。”关其复眯着眼睛看过来,突然就从口袋里拎出一小块布料,晃悠晃悠,“哥,你没觉着蛋蛋有点凉么?底裤丢在更衣室了。”他琢磨着要报先前被斯剑一肘击青了胸口的一箭之仇,表情贱嗖嗖十足的揶揄。若此时坐在这儿的是陈琛,十有八/九会给关其复吓个正着,又急又气尴尬的话也说不清楚,吼几句“你是不是没长大,这么幼稚!”,然后适得其反满足了关其复的恶趣味。“喜欢用过的?”但可惜这时听闻此言的是斯剑,非但半点儿没有慌张,反倒莞尔伸指,勾了那内裤的一条边角,上下打量他一眼,“没看出来,年纪不大,玩的还挺花。”关其复显是段位不够,当下就僵在了原地,被斯剑伸手一戳,好似能看到他脸上掉下扑簌簌的墙皮。“原来都是姐妹,早说嘛。”斯剑乐的打颤,火上浇油故意恶心,“往后别拘束,还想要什么就吭声,我穿过了给你留着。白的,红的,黄的……还有条纹的,我都有。”“啊!”关其复一脸尴尬,抱头急退至墙角急急求饶,吓得结结巴巴,“哥,哥,哥!我知错了,什么玩的花,什么姐妹,什么跟什么啊,我要吐了!”他不是听不懂斯剑言下之意,只是至今也受不了所谓圈子里彼此亲昵的称谓,就像反感小蓝上清一色油亮的rou体,油然而生的排斥全是来自于本能。“这就受不了?”斯剑嗤笑一声收了手,往后躺倒窝进枕头里,目光遥遥投射出去,不知道看向哪里,“又是个假gay,趟的什么浑水啊,别胡闹了……”“我不是假的。”关其复定下神,狠狠撸一把胳膊,像是要把尴尬带起的鸡皮疙瘩抹平,到底鲜少与外人提及性向,语调不大自然地辩驳着,“而且哥,我也不太喜欢‘gay’这个词儿,我不是喜欢男人,我只是——”“只是喜欢陈琛而已。”斯剑插话打断他的自语,白眼翻得险些丢了黑眼珠,“酸不酸?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不关陈琛的事。”关其复搔了搔鬓角发际,隐隐觉得斯剑像只刺猬,他从那副全然刻薄又鄙夷的表情里,看出了一点微弱的,悲伤。这让他很难觉得自己是被人冒犯了。“我只是觉得……自己就是很普通的一个正常人,也不过遇见的很喜欢的人,恰好都是男人而已。”关其复顿了顿,低头往露台走过去,一把关上了落地玻璃门的缝隙,带着点玩笑似的口气,“以前跟朋友解释,我曾经用过这个词儿,他们都说‘真看不出来,你一点儿也不gay。’,就好像温柔秀气的女孩子被人称赞,说‘你可真娘’。听着……感觉有点微妙,对吧?谁也不会在自我介绍的时候加一句自己是异性恋,所以我想,大概也不需要‘gay’这样的说法吧。”一缕夜风赶着缓缓紧闭的缝隙,自关其复手边急掠而过,带起沁人心脾的一阵花香。气味飘忽虚缈钻进斯剑鼻腔,有些熟悉。斯剑家乡的气候适合培育着这样的植株,即使不起身去探看他也知道,窗外篱垣里定有许许多多盛放的夕颜,花冠舒展宛如一轮轮皎白的满月。那些和李柬手牵手走在阴影里的夜晚,那些被同样香气笼罩的回忆里,总有人拢拢他的头发,时刻提醒着叫他收敛一点,几乎耳提面命地在告诉他,喜欢男人的男人,都是异类。斯剑本以为那些话对他是没有影响的,甚至分手以后,他还总是唱着反调儿显得过分恣意张扬,他把性向挂在嘴里,穿在身上,照耀宣扬好像不畏人言。他对每一个吞吞吐吐问他是不是gay的人都回以一句‘关你屁事’,觉得这就是自信和平等。可是关其复站在眼前轻飘飘说了这样一句,却好像有人狠狠揭了他遮在眼前的面具,露出其下瑟缩卑微的孤独的身影。斯剑愣愣看着关其复,忽然想,也许某一天,当他能像这人一样自然大方的介绍自己,而非戏谑捉弄故意要看别人听闻性向尴尬僵硬的脸,他才是真的,彻底放下了过去,不再用张扬掩饰自卑。“嗯?”关其复转身抬头,正对上他愣愣出神的视线,脚下停住,站在窗前没有走动,回身指了指窗外,问,“你喜欢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