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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说了要离开,心里还是挂念不下,云霁被乐弘道人说得理亏,只得闷声不语。“让我说你什么好?”乐弘道人叹气,“你啊,就是蠢。”蠢吗?蠢吧……说了要离开,要自由,现在真的离开了,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怕战争一旦打起来了,生死便是旦夕之间,万一陈博涉有个三长两短,恐怕他会内疚一辈子。对,内疚,就是内疚。云霁找了个理由自我安慰起来,就是上辈子欠他的,这辈子来还债的。若不能帮他把失了的江山重新夺回来,那么自己这个祸国妖孽的罪名就会板上钉钉,永无翻身了。为了云家的清誉,为了万世芳名,无论如何也要护陈博涉一个周全,待看他一统天下,重登帝位,这债才算还完,这愧疚之情,才算终了。绝对不是什么其他的原因。——云霁向乐弘道人辞行去了景国国都,化妆了个门客要去见司空震和公子文远。他伪造了一封所谓的秋水衡的遗书,递给了门房,门房自然不敢怠慢,急忙呈交给了司空震。司空震认得秋水衡的笔迹,左看右看没看出什么疑点来。虽然他不相信秋水衡被杀的时候还有时间写遗书,但那笔迹却是确实出自秋水横手笔,只能把云霁请进来,好生招待。云霁是第一次见司空震。据说这个西南侯养病练兵颇有章法,又在西南自立为王已经多年时间,根深蒂固,所以想他应该是个四五十岁的模样。没想到出来了个三十岁上下的青年人,面貌也并不是黝黑发亮,饱经风霜,而是一派翩翩公子的派头,相貌称得上是极其俊美,只是面容和双手保养得过于油光水滑,没有髭须反倒添了些脂粉气。他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锦缎袍子,袍子上,蜀绣的花色图样精致得很。头上的发簪和腰上的配饰,皆是青玉雕琢的木棉花图样,一看便是个注重细节,且富有诗情才艺之人,很难将他与带兵打仗联系在一起。“没想到是秋水先生的门客,真是多有怠慢。”司空震道。云霁深鞠一躬,一副悲悯的模样,“主公遭jian人杀害,我们欲帮主公报仇,却无门无路,想来真是惭愧至极。现在听闻贵国要联合大沧国和香南国,共同讨伐北方逆贼,我承蒙秋水先生恩情,自然是想尽一臂之力。”他口中的北方逆贼,自然就是挟伪天子以令天下的陈博涉。“哦?”司空震挑了一下眉梢,以示惊讶,“先生既然为秋水先生的门客,在秋水先生死后另谋其主也是无可厚非,为何能有此执念?”云霁只得把秋水衡夸奖了一通,又编了几个如何承蒙恩情的事迹,司空震听着,也是一脸悲怆的神情,末了感慨,“秋水先生死得太不值了,居然被陈博涉这个黄口小儿算计。”——秋水衡和司空震的关系有些微妙。秋水衡是宣国贵族出身,本该和景国没什么联系,却因为多年之前的一桩丑事,而算是与驻守西南的司空一家,结成了不光彩的亲家。司空震的父亲,镇南侯司空平山有一位比较得宠的小妾,是宣国出身,后来给司空平山生了儿子。但那个小妾在嫁给司空平山之前,与秋水衡有过一段露水情缘,后来竟被查出那个儿子不是司空平山的,而是秋水衡的。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锦城的百姓之间传了几个版本,司空平山的老脸算是丢尽了。他一怒之下险些杀了那个小妾,多亏司空震拦着。最后将这个小儿子打了三十大板之后,逐出了景国。说起来,云霁下山之前,跟着乐弘道人在一个驿站的小酒馆中,还曾经见过了这位小公子,揣测过他的身份。但这个小公子去宣国投靠了秋水衡之后,因为被责罚,又是一路风尘劳顿,不久便逝世了。死者为大,司空平山听闻这个小儿子的死讯之后,心里也是百味交杂。宠爱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即使是别人的野种,也是有感情的,就这么死在了异国他乡,他心里终究有些意难平。秋水衡写了很多封道歉信,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是自己当年一时糊涂。后来又亲自赶到景国来,将身段放得极其卑微。小妾也声泪俱下,信誓旦旦说心里只得司空平山一人。加之小儿子已经死了,司空平山心里有愧,便把这件事放下了。往后的日子里,虽然对那个小妾不宠幸了,却也不至于折磨她,算是为她养老送终了。不知应当算是因祸得福,还是阴错阳差,因为这件丑事,秋水衡和司空震的关系倒走得近了起来。一来是因为当时司空平山大发雷霆之时,只有司空震加以劝阻,后来小公子逃难,司空震也资助了些银子,秋水衡对他心怀感激。二来是因为,秋水衡那些道歉的信件,都是经由司空震转交给司空平山,后来秋水衡亲自到景国来致歉,也是司空震一路招待,对此秋水衡的感激之意又增加了一层。但司空震做这些事也不是白做,往后的日子里,秋水衡在司空震与他的同胞兄弟争夺西南兵权的时候,提供了很多帮助。秋水衡临死之际,想到的唯一能将公子文远给托付了的人,便是司空震。司空震也算是不枉这段情谊,加之本身与公子文远也是亲族关系,便迎接了公子文远并给了主公同等的待遇。云霁这次打着秋水衡的门客的名号前来投奔,司空震虽然不喜门客这种人,认为他们惟利是图,见异思迁,无所谓忠贞,但听说是为秋水衡报仇的,便又生出了些许好感。他是个下得了狠手,也容易动情的人,感性至极,算是性情中人,于是便将云霁招待了,让他暂时住在府中。第58章偷听虽然住在了司空震的府邸,却未必能得到司空震的信任。主公府邸通常会有几名到几十名的门客,亲疏远近,各有不同,而云霁这个刚刚来投奔的,还排不上名号。云霁试图从其他门客嘴里套话,也试图让朱雀盘踞在屋顶上偷听,但听到的消息无非是战前的储备应该怎么部署,三国的军队应该怎样整合,由谁打先锋,由谁垫后之类的细致问题,没有可以作为挑拨三国关系的突破口。近一个多月都是这样,毫无进展。夜深的时候,朱雀照例前来汇报情况。他持续偷听了一个月,对三国之间的关系大概有所了解,见自家公子也是了然于心,却迟迟不肯行动,不免有些着急,便问道:“公子,西南侯和另外两国的国公的关系虽然谈不上亲近,但也说不上疏远,算是各取所需,各司其职。这样的关系,难道不好挑拨吗?”在他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