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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那边押着云霁的士兵作了个手势。士兵反剪着云霁的双手,将他领了过来,站在陈博涉的身边。“仇正,你已经赢了,你还想怎样?”云霁看见陈博涉倒在地上,腿上的鲜血汩汩涌出,连他身下的土地也被染红了一片。这些伤口捅在陈博涉的身上的同时,也捅在了他的心上。“我赢了?”仇正突然大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声音却是无尽的凄凉,“我得不到你,这叫做赢?我得不到你的心,也得不到你的人,这也叫做赢?!”“不过你放心,他很快也没有这个福分了。”仇正话音一落,便用力朝陈博涉的脖子捅了过去。那柄长戟上沾着骐骥的鲜血,血迹未干,紧接着又要捅穿陈博涉的喉咙。仇正心里涌上了一丝快意,听着云霁在旁边哭喊的声音,他甚至还有一丝快感。但可能是得意而忘形,也可能是因为笑得太厉害,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在重戟即将捅进陈博涉的脖子的时候,仇正居然停顿了一下。陈博涉看准了这千钧一发之机,张开左臂,让长戟穿过他的腋下,然后左手握住长戟的白蜡木杆,用力一拽。仇正没料到陈博涉会有这么一招,被这么一拉一拽,还来不及将长戟脱手,整个人被拽得摔下马来。——山道后方被巨石和圆木封堵了的道路,出现了sao动。本来正看着仇正和陈博涉决斗的北方士兵们,听到后方有响动传来,急忙回头去看。只见那些堆砌了三尺高的障碍物正在以看得见的速度,被迅速地搬开了一个缺口。紧接着,从琛州城赶过来的陆城率领的士兵们,从缺口鱼贯而入。那个缺口越来越大,涌入的士兵越来越多。当最后几个障碍轰然而倒的时候,北方的士兵们发现,他们已经完全被后赶来的南方兵们堵住了南下的进路。陈博涉趁着仇正分神看向那些障碍的瞬间,夺过了长戟,单手挥了个圆,将戟头对准了仇正。与此同时,前方通向宣国的道路一侧,也出现了sao动。——本来还在山道中数量占优的仇正的士兵们,发现居然有敌军正从宣国邺城的方向源源不断地赶了过来。不是他们包围了陈博涉的兵,而是陈博涉兵将他们包围在了其中。究竟怎么回事?仇正还没从腹背受敌的境地中缓过神来,就听见前方后方,进击的口号此起彼落。中计了!他迅速明白过来,陈博涉只身带着一个军走霞之山中的窄道,目的就是为了诱使他在山中进行伏击。为了打伏击,他必须在两边的山中隐藏至少多一倍的军力,而且山中道路易进难退,所以他的大批军队便被困在了山道之中。陈博涉以自己为诱饵,令他放弃了翠泰岭中直接南下夺取琛州城的捷径,而是选择了这样的一条难行的山道。“你不止是在山中被包围了,你连邺城也失守了。”陈博涉挥戟朝他刺了过来,他拔刀相抵。这一点不用陈博涉说,他也明白得很。既然陈博涉的军队能从邺城方向攻过来,证明他们肯定是从翠泰岭穿过,绕弯先攻打下了邺城,再夺取宣国东南方向的安城,从而进入霞之山中。弯刀的薄刃无法抗衡重戟的突刺,挡了几下之后,刀身便从中间崩断,一分为二。——仇正见状不妙,迅速拉过了站在不远处的云霁,从袖子里面抽出一截软金丝抵住了云霁的太阳xue。软金丝刺太阳xue,一击毙命。这个杀招,乐弘道人同时传授给了云霁和仇正。“你别过来,过来的话,他就没命了。”仇正拽着云霁往后退了一步。陈博涉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但听见云霁会有性命之忧,便急忙收手。“把兵器放下。”仇正威胁道。陈博涉依言,“哐当”一声,将长戟扔在地上。“你别伤了他,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仇正叹了口气,冷笑了一声,“没想到形势顷刻逆转,陈博涉,你可是下得一手好棋啊。”感慨完毕,仇正的另一只手掐住了云霁后颈的xue道,只要用力按下去,怀中的人便会晕厥。“让你的人往安城方向,撤出一条道。不许拦着。”仇正提出了条件。“传令下去,都停手。”陈博涉急忙抬手示意鸣金收兵,“让他撤。”仇正手刀重击在云霁的后颈,击昏了人之后便横在马上,自己也侧身上马。他的马匹走过的地方,陈博涉的士兵们不敢拦,反而往后退出了一条道。——仇正快马疾驰出了霞之山之后,途径安城,却没去邺城,也没去桦国,而是往更北的方向逃了。第83章侵犯云霁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景象光怪陆离。仿佛有野兽趴在了他的身上,将他压制得动弹不得。那只野兽的尖牙摩挲着他的脖子,再一用力就会咬破他的血管。仿佛有条水蛇缠住了他的脚踝,将他更往沼泽的深处拖了过去。他挣脱不开,只觉得身体越来越重,渐渐地就拉了下去,没入泥潭。淤泥从四面八方涌来,封住了他的口鼻,湿漉漉的,粘腻腻的,无法呼吸,无法逃离。也封住了他的视线,但他却能感觉到光。隔着薄薄的眼睑,氤氲成一团白白的雾气,飘在前方,骤然疏远。令他摸不到,触不着,仿佛在嘲笑他的无知与无能。师父说得对,他本就不应该出现在战场之上。若他不出现,就不会被仇正劫持,也不会成为仇正脱身的挡箭牌。他不管不顾,只想呆在陈博涉身边的想法,反而束缚了陈博涉的手脚,令他有所顾虑。他不配当一个谋士,不配站在陈博涉身边。——眼前的光突然变强了。本来还弱弱的,如冬天的日头一样的,那一团如烟如雾的光圈,陡然变大变亮,仿佛爆炸了一般,迸射出了刺眼的光芒。他倏然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光,刺目而耀眼,使得他不自觉地想流泪。适应了之后,他看见的是头顶上方的一抹圆形的天空。顺着圆形往下,是弧形帐篷的天顶。是在……帐篷里面?外面的风声呼啸,刮得急而凛冽。头顶那个圆形的洞,是因为被风吹翻了遮蔽的帐子,而掀了起来,一时间帐内大亮。呼啸的风声停了之后,被掀翻了的帐子又妥帖了回来,整个帐篷恢复了昏暗的景致。帐篷里面的摆设很简单,正中一个炭坑,上方架设着铁炉子。而他躺在一张行军床上。除了这两样东西,帐篷内的摆设,再别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