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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被他的真情冲刷很久很久了。他献给赫伦的,不仅仅是生命,连灵魂都搭进去,以及他的毕生信仰和所有悲欢。赫伦的心绪蠢动。而他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伸出手,将卢卡斯的斗篷脱掉,抚摸他心口的家印。“跪下来。”他命令道。卢卡斯随即单膝跪地,数不清的鞭痕盘错在后背,明晃晃地露出来。“你为我挨过鞭子,也愿为我死于狮腹。如果稍有差池,你早就去见冥神了。”赫伦盯着他的伤疤,“我问你,你屡次冒险,究竟是想得到什么?我要听你的实话。”卢卡斯想了想,“我希望您记住我。作为您的奴隶,我只有这一个请求。”这是个似曾相识的回答。赫伦的心跳漏了一拍。“记住你的什么?你的名字吗?”他问。“也可以这么讲。”卢卡斯说,“无论您今后如何处置我,将我释放也好,为了仕途让我娶别人也好,甚至要我的命……我都只有这个请求。”赫伦将脚搭上他的肩膀,顺着脊背向下抚去,擦过道道鞭伤。所过之处引起战栗,卢卡斯绷紧背部,线条被肌rou挤压出来,在赫伦脚下延展着。“卢卡斯,我改主意了。”赫伦说,“我不准你娶妻另组家庭,也不会象对待弗利缇娜那样给你释放令。你这一生,就老实地留在波利奥,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卢卡斯没有回应,保持跪地的姿势,一动不动。赫伦有点奇怪,甚至有莫名的恐慌。他试探性地问一句:“你不愿意嘛?卢卡斯?”他跳下窗台,抓着他的肩膀让他站起来。他愣了愣。卢卡斯在微笑,笑容掺杂不清明的东西,显得复杂。但赫伦能肯定,他是愿意的。赫伦见识过卢卡斯很多笑容,狡猾的笑,无奈的笑,贼贼的笑,那些都随时间而淡褪在不知名的洪流中了。唯有此时,卢卡斯的笑,好像触动了他内心的什么东西,如喑哑的竖琴重新发声,如尘封的羊皮纸被打开,他难以说清这种感受。非要定义的话,那就是一生都难忘。“我愿意啊。”卢卡斯笑道。第42章真正的重生自从得到卢卡斯的诺言后,赫伦宛如新生一般。他对于生活充满了期待,也会对不如意的事保持乐观。他就象回到最青春的时候,浑身都是干劲,世间一切不足以使他疲惫怠惰,因为他有卢卡斯这个依靠。选举日临近,他愈发精进起来。他需要进入元老院,重振波利奥的名望,也要以此打开自己的仕途。他从最基础的修辞学起,雕琢辞藻,使语言更具诱惑力。他花了很多钱,请了素质极高的教仆为他讲解,以及演习辩论。他还了大量书卷,政治哲学历史战记,都做涉猎,并悉心标注做笔记,辩论素材信手拈来。他待在书房里的时间越来越多了,前提是要有卢卡斯作陪伴。赫伦端着烛台,一手护着烛苗,静静走到楼下,推开了房门。卢卡斯身披棕红色皮甲,嘴里横咬着短剑柄,正耐心地绑紧鞋带。卧室里很昏暗,那顶金发也如放久了的暗钝金箔。唯有他的剑锋闪着灰铁色,锋锐而危险。很多年轻力壮的生命曾死于这柄剑下,此刻被他衔在嘴里,使他有种致人死命的冷酷气质。“卢卡斯。”赫伦靠着门框,轻唤他的名字。卢卡斯动作一滞,抬头看他。光线打在剑刃上,随即反射到他的眉眼。他的五官藏身于暗沉,唯有金睫蓝眼被这道白光映亮。经过长久格斗形成的警戒,以及他针刺般的锐利气息,于这一瞬间锋芒毕露,如狂怒海啸般袭击过来,其威力似乎能剿灭一切。赫伦甚至觉得心悸,他能触摸到他骨子里的嗜血。就连作为主人的自己,早晚也会屈于他的锋利和强硬。卢卡斯拿下短剑,微笑着说:“您来了。”他的锐利悉数收敛,显得十分温良。赫伦走进来,将烛台放在床头柜上,使他能看清卢卡斯的脸。“你要练剑吗?”他扫一眼他的装备。“嗯。”卢卡斯指了指窗外,“积雪都化得差不多了,连太阳都露个脸。可以说,再没有比今天还适合练剑的时候了!”他的蓝眼珠兴奋地颤动,眉毛也高高挑起,好象一个被父母允许外出游玩的幼童。他无比快乐,热情洋溢,至阳至刚的气息扑打过来,触动了赫伦。赫伦凑近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触摸他的胸肌和肩膀。“我敢发誓,壁画里的神也不如你健美。”赫伦边摸边说,“就算把你浇灌成石灰像,你的观赏价值也能卖个好价钱。”卢卡斯别过脸,有些困窘,强作轻松地说:“那也不如活生生的角斗士值钱。要知道,我可是能为您送来无数钱币的,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天……”“闭嘴!”赫伦掐他一把,“我把你买来,是为了让你好好活,而不是让你去送死!”他夺过短剑,咣当一声撇到地上,“不要练剑了!跟我去书房,陪我读书!”卢卡斯笑了笑,“您还要读书吗?要知道您已经用功了半天了,我敢说就连鸽子们都听腻了您的演讲,连波培娜都能背几句您的政论。”他有些殷切地说:“恐怕您需要休息,我的主人。对美丽的色彩放松眼睛,或是在热闹的集市享受美食,而不是整天坐在书房里。”他海蓝色的眼睛闪烁着,烛苗倒映在他眼底,好象盘踞海底的彩珊瑚礁。赫伦曾无数次被这双蓝眸子撼动,这次也一样。他认真思考一会,凝视那双眼说:“我想去个地方。带上餐具,带上火石,带上葡萄酒……当然,还得带上你。”“您想去哪里?”“海边。”赫伦说,“你愿意去吗?”卢卡斯叼住手套,下巴一扬,黑手套就被咬下来。他突出的喉结凸显出来,大而尖,投射下一片阴影。男性的性感,似乎都集中到这喉结上。赫伦觉得他将阳刚之美演绎到极致。“我当然愿意。”他说,“但我觉得,皮甲和手套不该是在海边用的装备。”他咬下另一只手套,冲赫伦温柔一笑。……两人换好行头,赶着马车去往海边。冬天的余寒未过,海滩就显得静而冷。海面比较宁静,象一滩凝固的蓝水晶;天空很蓝,蓝得也干净,象一面镜子映照出整片海洋。唯有一缕夕阳红云,夹在天海之间,犹如鎏金焊接了两层冷蓝。偶尔有鸟群掠过,海风带点咸腥味,浪潮声在耳边缱绻。赫伦站在海边,靴子被水打湿。他满目都是蓝色,而金红夕阳横嵌在双睫中央。卢卡斯拴好马车,走到他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