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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姬尚明阖上了眼。她睡在了温柔、又温暖、带着阳光气息的怀抱里。佛莲的诞生需要世上最纯净的事物。白民纯洁,可姬尚明的心里充满了仇恨。她遇见了赵明,像是满是暴风骤雨的夜海里晒进了一缕阳光,靠得越近,阳光越灿烂。阳光越灿烂,她的心越平静。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纯粹的欢喜还要更洁净了呢?赵明将姬尚明变回了一百二十三年前那名快乐无忧的白民。即使是佛莲,也会感于此而绽放。赵明的手腕一阵钝痛,他低头看去,原本长在了他的手腕上,与姬尚明相连的那朵小小的白花枯萎了。赵明只是动了动手指,它就从赵明的手腕上落了下来,一点痕迹不留。它皱成了一团,像是垃圾桶里的塑料花一样枯黄又丑陋。花落在了血色的白民身上,落在了她的指尖上,就像是她的指尖开了一朵花。她的指尖会开花。可是那么丑的一朵花,赵明握着姬尚明的手,终于克制不住的,在星月下放声大哭了起来。羽嘉的咒术终于衰退了。星月湖畔的有人闻到了血腥味,发现了这里的惨案,人群喧闹起来,尖叫声起此彼伏——赵明在一片慌乱中泪眼朦胧的想:两千八百六十八次生日。他一次也没能陪她过。第65章西王母01“是我的错。”陈寒站在医院的走廊里,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着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的赵明轻声道。就在事情发生的前一天,陈寒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定一定要保护好姬尚明。可事实呢,就在距离她不到五百米的地方,羽嘉堂而皇之的截断了他们的感知,在赵明的面前,取走了姬尚明心口的花。最应该、也最有能力保护姬尚明的人缺席了,她沉湎于烟火灯花,沉湎于内心的那一点窃喜和雀跃里,却忘记她该承担的责任,忘记了她该做的事情。她忘记了,赵明替她做了。赵明赶走了羽嘉,至少保护下了姬尚明的身体。但赵明不过只是因为阴差阳错飞升的散仙,修习仙术甚至不到半年。他却在羽嘉面前动用了天帝的落雷咒。幸亏羽嘉走了,若是羽嘉强留,赵明的落雷咒当真落下——怕是要连他的仙骨也给灼伤。此刻他只不过念了一半,就在陈寒他们赶到的那一刹那晕倒了。陈寒没有办法忘记当时赵明的表情。被父亲抛弃时他没有这么空洞过,被继母陷害污蔑时,他也没有这么绝望过。那时候的赵明,简直就像是个没能守护好心爱宝石的孩子,眼睁睁看着宝石碎在了自己眼前,除了认识到自己的无力外,根本毫无办法。他哭得满脸是泪,眼球里布满了血丝,几乎将他的眼白布满。他是如此的对自己感到失望。等陈寒察觉到不对,匆匆赶来时,他抬起了头,手指依然紧紧的握着姬尚明已经冰凉的手,对陈寒蠕动了嘴唇,吐出了一句话。他的声音已经沙哑的辨不出,可陈寒还是听懂了。赵明说:“师姐,我没法原谅自己。”姬尚明因为昆嵛山的失职失去了一切,足足流浪了一百二十三年。好不容易,她觉得似乎要见到曙光了——赵明骗她曙光就要来了——她却永远的,在夜间闭上了眼。陈寒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上被压了一块千斤重的石头。她想开口说是自己的错,可赵明没等她开口,就晕了过去。白民饲养的乘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它蹲在主人的身边,鸣叫着,用自己的角去推姬尚明僵硬的手臂。那朵皱皱的花从她的指尖落下,又被风卷起飘进了星月湖里。陈寒看着那朵花渐渐沉没在了河水里,蹲下身摸了摸乘黄的头,对它说:“回去吧。她不会醒了。”乘黄不明所以,它一步也没有离开。陈寒道:“这样也好,不如你替我们先带她回家。”说着,陈寒小心的将姬尚明报上了乘黄的后背。姬尚明软软的垂下了双手,她的唇间甚至还带着笑。乘黄低叫了一声,它能感觉到主人就在它的背上。它只当是姬尚明是睡着了——就像之前很多次中的某一次一样,它背着倦极而眠的白民少女,陪着她回去,回到它们的家乡去。有着角的异兽最后看了一眼陈寒,脚下踏风,它走了。陈寒在一片慌乱中,先是抖着手联系了了尘,请他帮忙处理一下后续的一系列麻烦,又拨打了救护车。等着他们匆匆而来,将赵明抬上救护车。乐园的星月湖公园竟然发生了如此恶性的凶杀案,电视台也要匆匆赶来了。但这些都已经不是陈寒所能够照顾到,控制到的了。东王公造了一具假的尸体,方才收回了障眼法。他看着陈寒疲惫的神色,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他只能陪着陈寒一起来到了医院,直到现在。夜色已深,陈寒看着医院里亮的刺眼的白炽灯,忽得开口。她说:“祖师爷,我从没有这么后悔过。”“我也从没有,这么地愤怒过。”她看着夜色,静静的说:“我大概是要触犯法律,不能像我母亲期望的那样做个守序良好公民了,我想杀了她。”“我要杀了羽嘉。”为什么要做个好人呢?为什么总想着阻止,而不是干脆的除掉呢?陈寒忽然间便理解了两千多年前选择一剑杀了虺的西王母。她没有选择和同僚联手将惹得生灵涂炭的虺封印,而是选择了不顾两者同出一脉的禁忌,毅然决然地杀了他。当然要杀了他。即使两人同生于盘古,即使二者同怀父神精血,即使两者相残有违天道所定——那也要杀了他。他们如果不死,那死去的那些生灵又要如何自处呢?天道之下,都是挣扎求生者,难道生者之间,还要分出个高低贵贱吗?天道若是不允,那是天道的疏漏。西王母作为天罚,本就该替它补上这道疏漏。羽嘉出自昆嵛山,她犯了错,那陈寒自然要压她与白民跟前赎罪。她这么想,她觉得两千多年前的那位女神大概也是这么想。没有那么多精心设计,也没有那么多复杂心思。她只是为天地生灵鸣不平,恰好手里又有剑而已。夜风那么冷,陈寒笔直的站立着。她的手插在口袋里,眼眸微垂,神情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在这样的场景下,或许还会被知内情者说上一句“血冷”。可她的心里,却已经下好了最深的决心,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站在医院的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