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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原上空一个人影飞速蹿过。此人穿着黑衣,蒙着脸,御剑速度极快。茫茫雪原,近几日多是暴雪,好不容易出了个晴天。但即便是晴天,雪原上风也够大,御剑并不是明智选择。若非极擅长控制古剑且灵力高深的人,绝不敢轻易尝试。但此刻御剑之人显然擅长控制古剑,灵力也足够高深。御剑者远远看见一队人在雪地里行路,于是减慢了速度,缓缓降下。不知那一队人,是否是洛河他们?黑衣人收剑,跳到地面。在落地的瞬间,他的身影晃了晃,黑色的眼睛闪动着几丝血红。此人正是越狱的琼华天才华意休。入魔后还能在修界到处乱跑的,怕也只有他一人了。眼睛一会儿猩红一会儿黑暗,让易休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别再妄图乱我心智!有晚上还不够么?”那日在锁灵洞,易休第一次知道,夜晚的自己不是睡着了梦游,而是被另一个自己控制。另一个自己脾气暴躁得很,无法无天的,竟直接从锁灵洞逃了出去。这下麻烦不就惹大了吗?他要如何跟师父还有不呆师叔解释?难道他必须走临渊的老路子,被逐出师门,成为修界通缉的要犯?易休一开始是想回去自首的。但另一个自己不断作怪,一定要去雪原找洛河。易休反抗了几次,实在不行,只好顺从。只要亲眼看见洛河离开,自己便可以死心了吧?不久前,他经过那个被天罚劈过的大坑。即便被厚厚的积雪覆盖,那个坑还是非常显眼,像白纸上被刻上了一个印记。易休对这个坑并没有印象。但只看那巨坑规模,也知当时天罚的威力。易休很好奇,洛河当时为他挡下这天罚,是抱着何种心态呢?可以为他去死,却不愿意留下来,留在他身边么?若真的如此,他易休还能怎样呢?继续纠缠至死不休么?还是让洛河为他再死一次?倒不如放手,成全洛河吧。不知不觉间,易休已随那队人走了大半天。天空积起了黑云,阴沉沉的,驱赶好不容易出现的阳光。易休压下蠢蠢欲动的另一个自己,抬头望去,恰好看到那个一直被护在中心的人,回头看了过来。那样平凡的模样,应该不是洛河吧?易休有些晃神地想着。不对,那双眼睛不该嵌在如此平凡的脸上。洛河会易容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不会以真容现身。易休眼睛一亮——这就是洛河!易休并不担心被洛河发现,站在原地没有躲闪。就这样与洛河远远相望,仿佛能读懂对方的心思。可惜即便心灵相通,他们之间还是隔得太远,因为两人本来就属于两个世界。洛河最先移开视线,队伍行进的速度不减反增。洛鹰从他怀里探出脑袋,“他跟了很久了吧,认出来了吗?”“嗯。”洛河以单音应了一声,并不太想多说些什么。“要不要我去拖住他?再有两日就到古虚阵了,驻守的修士也会变多,若是闹出动静于我们不利。”洛鹰提议道。“现在,不用。”易休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洛河队伍后面,直到天黑,直到子时到来。眼睛彻底变红前,易休在想,希望另一个自己不要捅出太大的篓子。黑眼易休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在眼睛彻底变成一片猩红的时候,易休便加速向洛河冲去,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洛河给绑了出来。奇怪的是,洛河手下的人并没有过多地干涉他的行动。洛河被易休扑倒在雪地里,嘴唇被易休啃出血迹。“你没有死,真好,你没有死……”易休不断地重复着,同时也确认着。手底的肌肤是温热的,唇下的呼吸很重,洛河的心脏跳得强劲有力。洛河现在好好的,就在他眼前。洛河任他动作,手掌贴着他的后颈轻抚,像安抚不安的野兽。终于,易休安静下来,因为激动而粗重的**也逐渐平稳。他低头,将脑袋埋进洛河心口,身体却止不住地颤抖。他很怀疑,当初在凡界他是怎么做到亲手杀死洛河的?现在想来真的不可思议,他怎么舍得,他怎么下得了手呢?“唔……你还活着……”易休的声音有些哽咽,令洛河心里生疼。洛河将身下白色的皮毛大衣裹了裹,将易休的身体纳入温暖的保护中。却迟疑着,没有开口。真担心一开口就心软,而他给不了易休任何承诺。“洛河……”嘶哑的声音带着鼻音,轻唤洛河的名字,像以前很多次一样,藏着易休所有的缱绻依恋。这一次却似乎略有不同。这一次,少了易休入魔之后的疯狂的偏执,只余单纯的不舍和依赖。洛河感觉胸口温温的,像被什么东西浸透了一般。小心地坐起身,抬起易休的头,才发现他眼角有泪。十多二十年没流过一滴泪的眼睛,此刻像被打开了阀门。易休的眼泪止也止不住,悄悄流下来,滴落在洛河前襟,滴落在洛河手心。尽管眼泪在掉,易休自己却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他睁大暗红的眼睛看着洛河,将洛河深深印在眼底,也想将他彻底印在心里,印在灵魂上——至少,他可以用这样的方式留下洛河。“易休……你哭了。”洛河轻抚他的眼角,试图拭去他的眼泪。易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触及那久违的液体,他有瞬间慌乱。他眨了眨眼睛,红色几乎深重成黑色。他用手使劲揉了揉,希望将眼泪给止住。洛河见状连忙按下他的手,轻轻吻了上去。舌尖划过稀疏纤长的睫毛,舔去带着涩涩咸味的泪水。“好了。”彻底止住泪水泛滥,洛河才从易休眼睛上撤离。易休却发着呆,有些反应不过来。自从小时候偷偷回到出生的地方,被亲生父母打走之后,易休就再没掉过一滴眼泪。他记性那么好,却一度忘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