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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至此,纠结许久的晋祁愈发浑浑噩噩不知所措。林绪是臣子,他是帝王,这样的感情本就不应该有,若林绪与他无情,他这幅模样只怕更遭人厌恶。又是一夜无眠,清晨天刚亮,迎着冰凉的晨曦早朝时,晋祁进殿后第一件事情便是在人群当中熟悉的位置寻找那熟悉的人。见到那一身熟悉却又与众不同的暗青色朝服,晋祁脚步放慢几分。商税之后朝中近段时间并无大事,尽是些你家丢了只鸡前天下了场雨万裕和苏凡毅又干了一架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晋祁一边应对着朝中大臣一边暗中注意着林绪,林绪却依旧一如既往安安静静,一身淡然与世无争。眼见着说着说着万裕和苏凡毅两人又要吵起来,一旁有人连忙把科举之事提前拿出来说了起来。科举在秋季,距今还有好几个月。当年晋祁登基后第一件事情便是大力推行科举,把原本三年一考的科举直接推行为一年一考,制度也完善许多,杜绝了买官卖官走后门买考题的劣癖,几年里不断从各地挖掘人才。能力出众者晋祁委以重用,有功即赏,若当真如林绪这般有能之人,年年晋升也不在话下。是以朝中对科举之事一直十分看重,不止晋祁看中,百官也极为看重,因为这对他们来说也是拉拢新人巩固地位的最佳时期。科举之事一直都是礼部尚书许澜负责,许澜是晋祁幼年时的先生,晋祁登基之后便加封为太傅,极受晋祁信任,百官也知道这事轮不到他们来,所以都是冲着监考官而去。话题一经提出,原本还看热闹看得起劲的文武百官顿时都把注意力集中到这事上,为了几个监考的位置争得面红耳赤。晋祁不阻止由着众人去争,只在众人争得脸黑如炭时视线森冷的扫过众人,让众人安静下来,并宣布此事之后再议。“有事禀奏,无事退朝。”见着时间差不多了,百官都准备退朝,一旁一直等待着的何正急了。自昨日他把林绪贪污的证据交给晋祁之后,就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却不想晋祁却似乎一点没有惩治林绪的准备。“皇上,您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忘了说?”眼见着百官就要辞退,满心期待的何正等不下去了,他站了出来。何正焦急不安,这出口的话语自然也带了几分急促与不喜,原本都已准备退朝的百官闻言纷纷看了过去。“哦,何侍中是指什么?”晋祁收回看向林绪的视线。晋祁面上无异,心中却已有几分不喜溢出,看来何正是架子摆久了还真就把自己当回事了,在他面前竟还敢用这样指责的语气说话。“臣指的自然是昨晚的事。”何正还是毫不觉,因为晋祁无所作为,他态度越发咄咄逼人起来。朝中不少人都察觉到几分不对,不少与他亲近之人更是脸带菜色,何正未免太过放肆。无论如何,晋祁始终是皇上。“此事朕已经交给丞相去处理,何侍中无须担心。”晋祁脸上带笑目光却已冰冷如冰。“他?”何正怒吼,不可置信地看着晋祁,“皇上糊涂,此事怎能交由他去处理?此事就是因他而——”“放肆!”晋祁怒拍龙椅,他起身踏前两步,衣袖一挥,呵斥道:“何正你给朕看清楚这是在什么地方,莫不是颐指气使惯了,还真就把这当你家了?”何正猛然间回神,才反应过来此刻不是在御书房而是在朝堂当中。他连忙跪下去又是叩首又是请罪,只是口中吐出的话却依旧是冠冕堂皇的爱国心切。“还请皇上恕罪,臣也是为我大榆着急,想为大榆尽一份心才冒犯了皇上,只不过林绪之事——”“放肆,丞相大人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晋祁脸色沉下,杀气如晨雾般弥漫开来。“皇上……”何正面色惨白。“丞相少年有为足智多谋,为我大榆建设付出无数,这大榆除他之外再无丞相,平日里如何朕不管你们,但这一点你们都给我放在心上!”晋祁脸上怒容更甚,他眼中无法抵挡的寒冷伴随着身上散发的杀意,让百官都噤若寒蝉。林绪少年称相,不服之人自然有,但林绪这丞相之位名副其实,他那一句大榆除他之外再无丞相并非戏言。即使他与林绪之间并无其它瓜葛,这丞相之位也非他莫属。晋祁震怒,百官纷纷俯首跪拜,万岁万岁叫得顺溜,连带的就连林绪都被好生夸奖了一番。晋祁挥退何正,复又坐回龙椅,他单手支头颇为幽怨地看向林绪。林绪这人当真是极为藏得住事情,明明昨日才发生了那种事,他才说了那样大胆的言辞,可整个早朝他就像什么都不知道般毫无表露。林绪被众大臣一番好话夸奖后,一回首就对上了晋祁那可怜巴巴的脸。他那双只大而圆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很是无辜水润,就好像被主人斥责后可怜巴巴的大型犬,让人忍不住想欺负欺负揉搓揉搓。被晋祁可怜巴巴地望着,林绪心中有些颤动,有那么瞬间他也有些怀疑自己这次是不是把人欺负得太过分了。可这个想法很快便消散无踪,一想起昨天之事,林绪就有了狠狠欺负这人最好弄哭他的心思。对皇位他到底是个什么心思,这么年下来晋祁难道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他是真当他暗中觊觎有心夺位?思及至此,林绪心中有火,他面无表情地看向晋祁,仿佛丝毫没看懂他眼中的东西。晋祁看着林绪那面无表情的脸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还是察觉到了几分怒气。退朝后,晋祁幽幽地看着头也不回离开的林绪,抓着头发又是一阵狠挠,他明明帮他说话了这人怎么反而又生气了?丞相府,林绪回府后没多久,一个体态圆润的男人便笑呵呵地走了过来。那人是林绪的师傅,他比之前又胖了不少,再次见面他索性把头上的头发全部剃了个干净,再加上他那喜笑的性格,如今整个人看上去就如同一尊弥勒佛。“这是新收上来的,按你说的把名字一起记下了。”他拿出一叠银票与一张名册递给林绪。林绪接过看看,然后全数收起。“不过这样做真的没关系吗?我倒是无所谓,孤家寡人一个,他们找不了我麻烦,可是若让他们知道这事是你设计,肯定免不了又要记恨于你。”“无妨。”林绪忆起那一句‘大榆除他之外再无丞相’,眉宇间的神色柔和了几分,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他能肆意妄为,商税之事他做到如今的程度,很大程度要归功于晋祁的信任,这一点他心知肚明。“莫要强撑。”师傅目露担忧。“只要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