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92
”,也不能就说魏国医一定是草率、轻忽。中药里带大毒小毒的多了去。不管是哪一种,长久服用或剂量过头皆会伤及身体。但医者不会因着药物之毒,就束手束脚不敢用了。然,这个时代并无“药瘾”之说,当下医术再高超的医者,没有相关方面的自主意识,失误与疏忽,便是在所难免。圣人没有因着一两句开解之言,就理所当然安心了,他难得皱起眉:“此物非同寻常,若有心人借它行鬼祟之事,常人防不及防,只怕……救人之功远抵不上杀人之罪。”郁容听了默然。作为一名医者,他看重罂粟的药用价值;作为天.朝人,因着某段特殊而惨痛的历史,他无法视罂粟与其他峻药等同,如乌头、附子一类,甚者会影响中枢神经的曼陀罗、天仙子……可毫无心理障碍地用其入药。因着态度上的矛盾,他不知不觉地将罂粟的危害性,强调再强调,乃至引起了官家的高度警惕。……或者,他潜意识的目的正是如此?旻朝总归不是复制版的天.朝。天.朝早在唐初,阿芙蓉就以贡品的身份,流入境内。郁容从医书记载中了解,其实在清之前,鸦.片也曾一度滥用。自民间至宫闱深处,食用者日众,受限于种种历史因素,终究没泛滥到如清后期的程度。而在此前的旻朝,未曾耳闻罂粟一事,或者没大规模地传入境内,直至如今。旻国盛世太平,国风开放,海外之物大量进入国内,风波客带回罂粟,几乎是必然的结果。这个时代哪怕在罂粟的原产地,对其危害的认知极有限,反而因其带来“欢乐”,往往被奉为“神花”。出自一点点私心,同时也是考虑到罂粟的危害,郁容难免希望自己的言论能引起圣人的重视。圣人比他想象的更为戒慎。当场就与一直在作背景板的聂昕之,商议起如何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迅速把控罂粟的流通、种植以及滥用。郁容乖乖闭嘴,竖着一只耳朵,倾听二人的讨论。——基本上是官家在说,聂昕之偶尔应和。大概是自己差点中了招,圣人对罂粟的看重,远超郁容的设想。没一会儿,便商议出了针对罂粟使用与管理的初步方案。也是忒高效率了。郁容默默听着,不由觉得头大。他以为就是官家一句话的事,没想到其中门门道道数不清,不同的门道更有不一样的讲究。熟记诸医书典籍的他,一时觉得智商需要充值。算了。郁容暗暗摇头,反正这辈子也没指望靠公饭糊口。做好医者本职就够了。“这下又得劳累勺子了。”圣人语气带笑,“能者多劳嘛。”聂昕之不冷不热地应着声。圣人转而看向郁容:“多亏了匙儿提醒,也免得日后我旻国有更多子弟,耽于罂粟之逸乐,志cao放恣,自堕而不知。”说罢,他不由慨叹:“误己误人,终将误国。”郁容连忙虚应了几句。大概是弄清了关于“神药”的疑虑,圣人笑起来比适才隐约真实了些:“朕的保宜郎……”聂昕之突兀插嘴:“我的容儿。”郁容微愣,倏而明白了这男人没头没尾的一句是几个意思,顿时囧了囧——随意打断天子的话语,兄长就不担心被盖上妄自尊大、蔑视皇权的罪名吗。圣人默了默,忽是哈哈大笑,笑得惊天动地的,遂咳嗽个不停,惹得郁容不禁担心他别岔了气。半晌。笑够了的天子,开口应着,像是哄小儿似的:“对对,是勺子你的容儿。”郁容听罢,脑洞大开,不由自主地想到两句对白——“你的益达。”“不,是你的益达。”雷得他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匙儿啊。”圣人“哄”完了他大侄子,转头对他的“贤婿”道,“说来你可知,为甚勺子他是大毛?”郁容闻言,双目隐约发亮,嘴上一本正经:“臣侄不知。”圣人忍俊不禁:“因为啊,勺子他小时候头上无发,也不对,是每每只有一根发丝……”郁容“扑哧”一声,一时顾忌不了眼前人九五之尊的身份,笑喷了。圣人丝毫不介意他的失仪,甚至笑吟吟地火上浇油,继续说:“叫‘一毛’不好听,我便为他取了‘大毛’爱称。”郁容不由自主地瞄向他家兄长,想想其头上一根毛的样子,霎时间,耳畔仿佛响起了,一段轻快带着滑稽的曲乐——“头上三根毛,谁见谁都笑。”自动将“三根毛”替换成“一根毛”。简直……用上了生平最大的意志力,他勉强在圣人面前维持了些许仪态。圣人说罢,语带可惜:“可惜勺子不喜这个爱称,我每唤他一回,他就哭一回,”摇头摆脑,唏嘘慨叹,“阿兄见了心疼,将我训了一顿,”他口中的“阿兄”明显是昭贤太子,“说小孩也知要面子,这才改了小名唤勺子。”郁容憋着笑,只觉槽多无口。他不认为,勺子比大毛好听到哪里去。不经意地,目光自聂昕之身上飘过。好罢,他收回前言。眼前这一幕,如果是用漫画那种夸张的表现形式,他家兄长的背景板必然是一片黑云压顶,额头上一排的“井”。知子莫若父。看来昭贤太子说得对,对勺子之称浑然不在意的聂昕之,非常、非常不喜欢“大毛”这一“爱称”。显然,圣人对他家大侄子也是了解至深,眼看情况不对,敛起轻挑之色,咳了两声,煞有其事地表示,他太忙啦,宫中尚有许多繁琐杂务待他处置,没工夫在这瞎攀扯啦!瞅也不瞅聂昕之难得的黑脸,一溜烟儿——咳,不对,是阔步如飞——地离开了王府。送走了官家,郁容转头看向他家兄长。嗯,情绪控制得炉火纯青,一点儿看不出什么不对……气场强大的男人,面瘫着脸。特特威严。郁容无意识地勾起嘴角。转身,朝府内走去,脚步轻快,嘴里小声地唱起了小曲儿,是一口流利的老魔都语:“头上一根毛,谁见谁都笑~“侬要问他叫啥名字大家都知道~“大毛、大毛——”陡是一阵风急。伴随年轻大夫的一声轻呼,小曲儿骤然被打断。嘴贱的某人被恼羞成怒的男人“劫持”,像麻袋一般被抗走了。郁容长舒了一口气,艰难地在玉簟上翻了个身。嘴贱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