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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完全复原么﹖咫尺之间,景言忽然听得一句低唤:“师兄……”那句呼唤有些怯懦,彷佛带着不为人知的秘密,那话里的丝丝期待和欢喜,却都无比真实。景言心中一颤,忆起少年脸上曾经出现过,那些悲喜交集、沉重得令人痛彻心扉的神情——那些幻念,难道……都是因为他那个师兄么﹖九玄的主人、如同它那道绝世白芒,长久不动声色,却又独自隐藏了如此之多……一个人要有怎样的过去,才能把感情收敛成这种地步﹖“你把晴晴吓坏了,你再不醒来,我要便恨死你了﹗”女孩粉团般的小手打在少年身上,被白灵飞含笑稳稳接住。景言回过神来,见白灵飞竟已回复常色,对着晴晴、那是无可掩盖的宠溺:“好啦,我就算不毒发而死,也要被大小姐你恨死,想要图个清静也不行。”这刻一家人平安重聚的画面,没有景言能插足的一丝空间。他让过了身,小天大牛立刻挤过去扑到床上,见白灵飞安然无恙,都兴奋得连连跳起欢呼,只差没把少年搂成一团rou酱。“所以我醒过来哄你啦,求大小姐高抬贵手,别要不小心又再把我恨死了。”少年捏住晴晴的鼻子,终于逗得她破涕为笑。眼看甩不掉赖在身上的小孩,白灵飞无奈认命,任由他们边搂边打,却是瞥向了独站在榻侧的景言:“谢谢。”他感念这皇太子没在途上舍弃自己的情义,低声开口向他道谢。景言淡漠不语,一如初遇的深沉难测。白灵飞忽然想起一事,立刻皱眉问:“明教之毒唯有解药可医,你如何能救我﹖”“我没这个本领,这里是芍药居,救你的自然是江湖第一圣手施曼菁。”白灵飞睁大双眼,剎那间以为自己中毒太深、又再出了幻听——“她﹖”大牛猛地点头,开始以无比独特的方式述说来龙去脉:“就是那个老女人﹗样子凶巴巴的,一点也没晴晴温柔可爱﹗哼,我们一上门,她便摆个臭脸左说右说……反正我是听不懂她的鬼话啦﹗幸好有混蛋哥哥出马,那女人立刻点头答应,轮不到她不乖乖动手救你了。”“……﹖”白灵飞听得一头雾水,深深明白自己的小不点说话太不靠谱,他很明智的转向景言:“你真把我带到余杭芍药居来了﹖”芍药居主人施曼菁声名昭著,论医术天下无人能出其右。她性情孤僻古怪,等闲之辈绝不会救,传闻她有“三不医”之规,其一不治小伤小病之人,其二不治伤不至死、病不至危之人,其三不治伤已至死、病已至危、命不久矣之人。——简而言之,就是一个爱看谁救谁的任性神医。景言耸肩点头。“你、你竟然能叫施曼菁救我﹖”这个江湖上,竟然有人能说动她出手﹗﹖景言朝他一笑,“你随我过去不就知道了﹖”朝日东升,金延港口内,清江帮等商船一字排开,转又散成数组船群,让出北上的运河入口。犹如先前已排演了无数次一样,上达百艘船只进退有方,倘若这队是重装备的战船,以此纵控运河又有何难﹖青原以皂巾束发,换上常服装扮,来到其中一首不显眼的船只上。毫不意外地,他一眼便看到在清江帮商船望台下令的欧阳少名。——也只有春日楼主,才有调度七十二帮派如臂使指的能耐。事关重大,这三十条乔装商船的部队内有乾坤:船只上层,是他这几个月里在江南兵器厂秘密打造的军器弓矢,下层是在东海募集的八千新兵。——这将是他们组建骑军的第一步。连他这个应龙军统领、亦要暗中随行,确保船队能万无一失抵达平京。一声响锣,船队正式启航,扬帆北上。他知在对岸,欧阳少名也是这般目注自己。在晋升为皇太子麾下头号重将之前,自己于楚都经年的势力斗争里,已与欧阳少名多次暗地交锋。他对这个江湖霸主的深沉心思,其实并没半分把握,看见春日楼今日明确的让步,他方放下心头大石——此地一别,他俩来日在平京,又会是另一番争斗了罢﹖“青原少将,今早接到都城飞鸽传书﹗”青原回过神,从士兵手上接过密函打开一看:宫内一切平安,然父皇猜疑之心日盛,不日内将宣诸王进京齐聚平天祭上,望皇兄回朝万勿小心。——笔迹清秀端正,落款盖上火翅鸟金印,竟是仪雅少公主亲函﹗船出金延港,运河上船队络绎不绝——今年第一批商队采购完毕,已是陆续北上了。他仰望长空,清风乍起,恰好吹皱一池春水。青原低头,只见表面平静的湖水下,竟似有无数暗流激荡。芍药居西厢前厅内,庄主施曼菁笑意盈盈,看着眼前两名来客——“死小鬼,中了茶蔓陀还能挺那么久,又没在我手上给医死,真是要恭喜你啊。”她纤手一指、停定在刚清醒过来的少年身上,见他一脸惊愕,芍药居主看得直摇头,“真是可惜啊,看来又是另一个被传闻荼毒的小伙子。”白灵飞闻言,连忙手托下颚,将一直往下掉的嘴巴合拢好。——大牛口中的“老女人”,就是眼前这个巧笑倩兮的成熟女子﹗﹖他深深觉得,自己的小不点果然要再教育一下,至少不能因为自己钟爱男子、就令他们失去对女性正常的审美观啊。“白灵飞感激施庄主出手相救,此恩深重如山,在下对庄主必定有所回报。”他依礼数一揖到地,却见施曼菁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医药费都给他用宝贝付清了,你没什么要报答我的。”宝贝﹖什么宝贝﹖他讶然往上望去,只见景言解下腰间佩剑,随手便将它交给施曼菁﹗“什么﹖你——”白灵飞眼捷手快捉住了景言,瞠目结舌的道:“你竟然拿剑来作交换﹖﹗”“那些狗屁不通的三不医,都是江湖术士强加在我头上而已。”施曼菁安坐太师椅,单手支颌,笑靥如花,“不过你的情况不同,身中明教五毒书秘典上的绝毒,想必跟明教有血海深仇,要我冒险救你、又要应付不熟悉的毒性,不用诚意来打动我怎行﹖”景言淡然睨他一眼——“快放手。”白灵飞站直了身,断然回绝:“不行﹗它是你的,怎可为救我而送人﹖”施曼菁一晃眼,面前忽然多出一把漆黑无光的剑刃。白灵飞傲然抬头,单手将剑连鞘递上。“请庄主收下此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