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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掏出黑曜令牌,直接走入以和田白玉筑成的神殿。他脱下斗篷风帽,露出阴柔如伊人的脸容,顾盼自有种洒脱风流的神采。男子在镜湖之旁,对着高台恭敬跪下,双手捧着一物高举头顶。“教王,他为您在中原带来这件宝物。”在镜湖尽处的神坛祭台,伫立着一个花白了鬓发的俊美之人,贵服高冠,衣袂领袖均用金线滚边,极尽奢华能事——如此衣饰,甚至将柔然国都里那位大漠皇者亦比了下去。湖上隐约浮起一层淡淡的雾气,被尊为“教王”的岸伟男人在神坛一方踱步而来——说是踱步,他却竟可在水镜之上如走平地,血rou之身惊世骇俗至此,已非凡世武功所能企及﹗“烟岚。”教王轻唤一声。在湖心亭里的女子微点螓首,足尖一点,对着镜湖驭风而去。流光雪色,一袭轻衣在半空中飘摇。她以重纱覆面,只露一双清华秋瞳,落到男子身前,只是平伸出双手。他眼里光芒纹丝不动,轻轻将锦盒交到烟岚手上。那倩影无言回到亭中,对着镜湖匍伏,以亲吻教王脚尖的姿态,为他送上宝物。“他倒是识时务的谋国贼。”教王打开锦盒淡淡看了一眼,也不动容,便随意将它合上,“品剑上家榜中的雁天剑,不知何故、竟流落至南楚皇宫内……要将剑弄出来送至昆仑,也是难事。”“他曾在易凡面前,不满我教仍未将南楚皇太子彻底除去,以厚礼向您赔罪亦是应份。”教王遥遥瞥去湖外繁花,渐渐泛起了一抹冰冷的笑。“区区野心之徒,也敢对圣教心生不满﹖”他一边冷说着,锦盒却在顷刻间、在他掌内碎成粉末﹗任易凡和烟岚皆是一颤,直直盯着白玉地不敢作声——他们是明教正、副二使,武功在教内属数一数二的高手,但自问合二人之力,仍未可在谈笑之中,单凭内力眨眼便将盒子毁个粉碎﹗“他身上种有三段锦之毒,若无解药,他自知下场如何。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叫他先准备好自己份内之事,才对圣教指手划脚罢。”教王将鞘上的碎粉抖落,掷出了在剑榜上排名第二的名刃——“这剑沉实有若千钧,正合你剑法路子,恰好能拿去用。”得教王开恩赐宝,任易凡浑体剧颤,接稳破风而来的雁天剑,却不敢将它纳入怀里。教王收回远眺目光,“雁天算上什么﹖”他张臂长立在镜湖上,对着看不透底的湖水沉吟:“只有那把剑,方配祭我沉于湖下的三百教徒。”任易凡叩首垂眸,“谨遵教王之命﹗”玉镜湖上,数圈绯色涟漪渐渐漾开,就似在湖面凭空生出红莲,诡异至极——四年前,当时烟岚和任易凡赴了柔然国都霜英,正与长明王阿那环秘密会面,却接到光明顶遭高手惨烈屠戮的消息。他们马不停蹄赶回昆仑,越过冰川、奔到宫门,却只及眼看教王在神坛催念安息咒,幸存教众将死于九玄下的亡魂渡入镜湖。自此,镜湖底终日不见光,赤血浮遍水面,至今不散。“我非是要你再去南楚,江南那边,离逍已有计划。”教王缓缓摇头,语意飘渺似是叹息——“只是,我有四年没见那剑光了。”“教王,白灵飞与我圣教之仇不共戴天,又多番破坏您与长明王的计划,决不容再留于南楚﹗”任易凡厉声道,眼内焰火似要焚尽三界芍药之花﹗湖面波光清冷,教王俯身,专注的看着玉镜湖,眼内芒光却悠远得恍若天地——那一瞥,有种比天地都要悠远的寂寞。“……风羽,你想再见这么强烈的爱恨吗﹖”那一剎,血洗过漠北疆土的魔魅,竟对湖水低喃,轻柔有如情人。听了他的低语,连教中正使烟岚都不再多言了。上任教王风羽,一直都是光明顶的禁忌,这代教王扶光不容教中弟子提起,却总是在半夜独立祭坛、依着镜湖的时候,一遍又一遍念着他的名字。烟岚曾经在长廊看过教王孤身默思的情景。那刻,他捧着风羽教王生前所佩的净沙刀。夜凉似水,而他披着金丝华服,眉宇神伤,低头吻上了刀刃。她自然是不明白的——扶光经年策划,夺去光明顶、背叛了风羽教王而代之,甚至将昔日旧主软禁到死。而在风羽教王逝去多年后,那个人心底里,又怎会对他思念至此﹖烟岚咬着下唇,见着在湖上几要翱翔而去的男人,竟是有些心酸——若非风羽教王的遗体沉睡湖底,他早便不止君临昆仑顶了吧﹖“这次虽未将南楚皇太子置死,但他身陷天牢,已不足为惧。白灵飞再高明,也不过剑者之勇,一介御林军少将,更不能再扭转些什么。”扶光抬首,淡淡说道:“与那谋国贼约定之事,你晚些动身长安去筹谋。告诉长孙晟,只要尽力完成和圣教的交易,我必将他所图的物事给他。”见任易凡仍然未退下,扶光微微皱眉,语气一冷:“待阿那环需要除去白灵飞之时,我自当南下中原。”两位正、副使都倒抽一口凉气——大漠荒原上,从无人敢直呼那久郁闾氏皇者的名讳﹗任易凡终于满意教王的答复,离开了白玉宫,烟岚睫毛轻颤,幽幽低道:“霜英那边传来给教王您的口讯。”“阿那环﹖”扶光的手微微抖动,送出一道掌气,拂散了湖面的血红涟漪:“还是鲜卑族的第一战神﹖”“两边也有。”烟岚双眸低顺,轻声答:“长明王请您加快中原的部署,至于拓跋将军使人传讯……”她顿了一顿,不知如何说下去。扶光眼里有了冷漠的笑意,“他还是想救那个圣殿里的废人么﹖”“……他请教王留在光明顶,三年之内不离昆仑半步。”烟岚战战兢兢的覆述:“否则他会直上光明顶,再次血洗我圣教镜湖。”白玉宫回荡着苍茫的笑声,良久才歇。“拓跋灭锋,你把自己想象得太强了。”满殿的芍药,沉寂的镜湖;银霜无极,孤独无边。——人愈是处于峰顶,便愈会矢言要守住什么……哪怕只是一息妄想。扶光苦涩一笑,越过亭里的烟岚,不沾镜湖,往殿外飘然远去,前往接见塞外诸族的王子贵族。他们都是各族送往光明顶的人质,诸族透过此行向北汉表示效忠,而明教之威名,亦因而籍此远播大漠。“风羽……你说,人心到底会强到什么地步呢﹖”扶光掠过之处,血腥气还隐隐在空中浮动。烟岚默然站直娇躯,面纱下的玉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