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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光明推离自己的生命。他从来不是春日楼的右护法,既然来了,终究有要走的一天。“是真的。”他幽幽启唇。“我一直没跟你坦白身世……到了现在,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吗﹖”“你那不是父母被仇家追杀、童年时受伤留下来的寒毒。”聂靖川低喃。“那全是假的,对么﹖”“那是圣教的一种特殊功法,修练之后人状似中毒,却能掩饰真正的功力。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装作寒病复发。”聂靖川当然知道,就在他远远瞥到栎木对青原出手的一剎就已经知道。他想问的,是另一句话,但他没法问出口。他怕那答案自己不愿听到。“我佩服你可以瞒天过海这么久。”青原咬牙催劲,恨声低道一句:“虽然少名不在,但既然我在这里,就要替他收拾你这忘恩负义的叛徒。”“你即便手刃了我,回到平京恐怕也不能见到他。”——从交手到现在,烟岚多番出言亦不起效果,听到这里,青原终于也乱了心神。他怎么没有想到,栎木在欧阳少名身边怎么可能不安插自己的人,既然对他下手,欧阳少名又怎会安然无恙﹗寒光一闪,两把淬毒的飞刀瞬间从帅台上发了出去。栎木漠然不语,动腿甩开没了劲气的麻绳。他不打算再看青原。烟岚的飞刀,是明教在漠北的头等杀器,他不需要再看一个将死的人。他已经把这生的任性都挥霍完,花光在一个他爱却永远不能张口言爱的男人身上。应龙军已是末路,他应该做的,是和烟岚收拾场面,然后返回终年封雪的昆仑顶。——但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不会在这刻选择转身。就是这一下转身的间隙,一人擦过他身边疾奔过去。“阿川﹗”他骇然回望,只见聂靖川挡在青原身前,笑得灿烂痞气,胸腹却深深嵌了两把精巧的柳叶刀。烟岚一击不中,飞越过来拦下青原,两人在战场上又再缠斗在一起——但那落在栎木眼里都不重要了。他用力抱住聂靖川坠得太快的身躯,明教的毒天下无双,烟岚淬在随身飞刀上的更是教中绝毒,眼前这张浪拓的脸容迅速灰黯起来,却是用依然潇洒的语气对他笑言:“我知道那是真的……”聂靖川断断续续的咳著,“在沅江的时候,你受的伤是真的,你是真的想要救我。”栎木双眸通红,连指尖都已在抖。——他当时便已猜到那是烟岚做的手脚。他那时不知道安若然的图谋,以为烟岚就要在江上了结求援这一行人,下意识的反应便是把聂靖川留在身边,不让烟岚对他要护住的人下手。但他终究在他面前倒了下来。这个把他捧在手心如此多年的人,就这么在他怀里逐分失去温度。“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明白你有事藏在心里……你有很多秘密,你不想说,我就不问,我不想你觉得我是一个死缠烂打的粗汉子。”麻痺的感觉从中刀的地方散开,伤口已然不感痛楚,聂靖川又笑得灿烂了些,艰难地抬手,抚上栎木的右颊,五指恰恰被滴落的泪水划过。“我本来打算和你游遍塞外,等时间久了,或许你就会和我多少说一些……”他希望可以理解栎木多一些。抱着自己爱的人却犹如抓住一团虚雾,这感觉他可以忍,却始终针扎似的难受。可是原来,当真正抓紧了的时刻才最难受。“对不起。”栎木哽咽了起来。从沅江到琼州,其实他只和聂靖川奢侈了不过数天。细细计算所有见不得光的筹谋,却唯独算不了这份不该有的眷恋。起初只是在昆仑的千年雪川待得太久,抗拒不了聂靖川的盛情,后来慢慢地,他渴望亲近,渴望可以在划了方圆的尺度中,更多的汲取男人给他的温暖。跟这个男人许过要看的天下风光,是任性,是挥霍,是他俩一生永远无法企求的虚梦。那片尘封三千里的黄沙,他是要孤身走回去的,流沙上不会有他们携马漫步的足迹,不知何时才能降临的和平年代,也不会有他们挽手同游的日子。聂靖川闭起了双眼,纵然在血漂满江的刻下特別突兀,却仍给了栎木略微冰冷的吻。十多年相伴相思,最后只剩下这一次的碰触。他暖开了从不沾光的雾灵,那雾蒸化成水汽,紧紧的包围住他,终于不再留下半点空隙。——其实如若他能问出口,那答案也是他最想听到的。毕竟栎木跟他说过,他不愿意离开他。他想问栎木,有没有一刻真的爱过他。而他不知道,在沅江上栎木为救他伤重堕水的时候,於吻中已经呢喃了一句:阿川,我喜欢你。那句回答,最终只留在初冬的江水里。聂靖川轻轻放开了他。那只抚著自己的手,缓慢而轻柔的垂了下来。用尽柔情爱他的男人,最终也只将生命和遗憾留在江河里。他空洞的双眸里已然无泪。在离开昆仑冰山十多年后,他心里又再下了一场雪。战火未竭,这将是一场终生不会停止的雪。当阿那环下令把几日以来逃出城的百姓绑上前线,西北两面城郭的军民便完全安静下来了。在墙垣上拉弓的箭手停了动作,每个将士都看得目眦欲裂——他们不敢放箭,射向敌人的每一支箭矢,都会首先射穿那些百姓的血rou之躯﹗自开战起一直在营寨督战、鲜少露面的阿那环飞骑而出,穿过联军让出的通道来到军列,恰好停在那数重被推上最前方的百姓之后。一阵低沉而冷酷的笑传到城郭。“你们的子民倒很想再回到城里。”草原的霸主放远目光,紧紧盯着刚接应完安庆王、领骑浴血回城的银甲元帅——白灵飞紧抿著唇,往后方的景焕康瞥了一眼。接到他的眼神,景焕康扶著力战后重伤昏迷的安庆王悄悄退后。“把他们送回去。”阿那环淡道。大军轰然应声,一边吆喝、一边将几排平民往前赶,有些人吓得掉头想逃,却被当场无情斩杀,断绝了后方的任何退路。而在他们身后,联军又一批攻城的生力军,正带着云梯和挡石车缓缓往平京推进。城墙上的士兵用箭瞄準了联军,箭锋却剧烈地抖,没有一个人能把箭发出去。张立真在白灵飞身旁,颤声低问:“白帅,我们放箭吗﹖”见墙垣上万箭待发,被逼越过战壕的平民开始绝望哭呼。这些人大多是住近城墙的贫民,在饥荒和疫病交逼之下无路可走,才铤而走险投奔联军。南楚军都听不清他们的呜咽,但却知道